“特殊公员应聘表。“
之后的半小时，茶叶都维持着专心致志看表的状态，大部分感性被操控，明明理性和意识已经竖起了千仞高墙，感性上却全面接受曾警官的安排。
一字字，一词词地阅读，茶叶越看越放下了戒备。起码从这张诚意满满的应聘表上，看不到多少强制性的条目，只有各种福利。就连工作也是类似于雇佣制的，每次干活都有工资。
看完了十几页的应聘表，茶叶抬起头，看着曾警官与普通人无异的双眼。
“还不解除催眠吗，警官。”
“早就已经解除了”曾警官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在你读到一半的时候。”
茶叶仔细感受了下，心理上对于曾警官的无条件信任与听从的情感确实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点点的戒心，谨慎。
“在你放下心防的时候，你口中所谓的催眠就解除了。”
放下心防的时候？也就是说我对他戒心越是严重，催眠的效果就越强。戒心弱到一定程度的话，催眠就会自动失效。听起来并不是多么需要防备的能力。
“我有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或者说，是如何知道我是这张应聘表中提到的自然灵性觉醒者的？”
“是科学的力量”旁边的年轻警官插嘴道“科学并不是一定就弱于灵能力，很多时候科学比灵能力好用。”
茶叶眯起眼，想起之前观察到的，曾警官身上有硝烟反应。
“看来你的能力有点特殊，察觉到了什么吗？”曾警官的身躯看起来很从容，茶叶却能感觉到一点新的危机。训练有素的曾警官并不只是会使用超能力，也不知道他会什么超能力。更何况，曾警官是配枪的。
“我能够感觉到你身上有硝烟反应，警官你最近开过枪对吗？”
“看来是我们需要的人才，只是不知道你还感觉到什么。”
“不，没有多少，在那之后我就感觉大脑超负荷运转的疲惫，甚至无法思考，无法对外界做出有效的反应，只有单纯的应激行为。”
“灵性是需要锻炼的，知识也需要学习”曾警官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右手小臂“你能看到什么？”
透明的水晶，不，是带有浅色色调的冰。蓝灰色的冰晶像铠甲一样密布在曾警官的右手小臂上，部分冰晶还在肘部往上的位置。它们穿透了袖子，却没有对袖子产生任何的影响，就像劣质3D动画中的穿模。
“冰，蓝灰色的冰。”
茶叶说着，边观察着曾警官的眼神和反应，看到了善意的微笑后放下了心。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做错。展现自己的价值在很多时候比韬光养晦更重要，特别是当自己没的选的时候。
“这能力不错，按照你的灵性等级，应该看不到纯粹由灵性构成的冰晶”曾警官看了眼旁边的年轻警官“比如这位，比你高一级也看不到。”
“那只能说明灵性特质倾向于这方面，并不能说明我比他弱，或者他的天赋强。”年轻的警官神态并没有改变，语气中多了些增强好胜的意味。
“闲聊结束了，茶先生”曾警官端正身姿，目光如炬。旁边的年轻警官一直很严肃，倒是没什么变化。
“那么，茶先生在看完了招聘表后，有什么想法吗？是想应聘成为国家公务员，还是注册在案，接受我们的监控？”
“这都在于你自己的选择，你的想法。虽然一开始的手法比较粗暴，你也能看出国家，或者说我们的诚意。”
曾警官的眼睛仿佛泛着晶莹的光，像褐色的水晶，清澈夺目。
不太敢直视曾警官的双眼，茶叶低下头随便翻了翻应聘表。学着网上看到的方法调节了下心理状态，确认自己没有再次被催眠后，下定了决心。
“我决定加入，但是我想知道更详细的信息。”
“当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不是保密等级过高的内容。”双眼的光芒消逝了，曾警官也重新换上了友善的笑脸。
“那什么是保密等级过高的内容？”
“保密。”
被噎了一下的茶叶无话可说，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你，你爱问问，反正我也不告诉你。
“开个玩笑，不要那么严肃”摆了摆手，曾警官喝了口茶，抿了下嘴“确实是好茶。”
“你想问的，无非就是招你进去做什么，有没有生命危险，在哪里做，会不会被当做小白鼠研究，是不是？”
“被当成小白鼠我倒不担心，只是好奇我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你能做的，估计超乎你的想象。”
“在科学领域，我们总会遇到一些瓶颈。比如超导体的实际产出方法，科学家们早就得出了结论，但是限于各方面的水平并没有能够达到某个级别，所以没有办法真正地产出超导体。而超导体本身又是物理学上十分重要的媒介，它在许多理论实验中占据一席之地。”
“而旁边这位张警官，就能制造超导体。”
原来年轻警官姓张，开门的时候获得的大量信息中没有张警官的姓名，只有曾警官的。
茶叶一边思考那些信息的由来和获取途径，一边用自己浅薄的科学知识理解曾警官说的。
“我记得，超导体是需要低温吧？某些物质在极端低温环境下电阻会变为0，但是物质本身的材料性质也会发生改变，再加上低温环境不能泛用，导致超导体纵使已经有了实验性应用，泛用性也不是很强。”
“小张能够制造常温下的超导体。”
“用超能力吗？”
原来开门时获得的信息来源于自己已知的，但是容易被忽略的细节。和曾警官的对话中，茶叶注意到曾警官的上衣口袋有个东西冒出了一小节，那是警官证。在那不足一厘米的一点点的小角落中透着些微的光亮。夏天的轻薄衣物无法完全阻挡光线，能够透过那一点点的细节隐约看到证件的大致模样。
茶叶集中精神，似乎能透过上衣口袋看清证件上的字。
曾常平，警号*******，隶属于南市派出所。
南市派出所？这里的格式应该是南市某某区派出所才对，是曾警官的特殊性？
“是的，用你口中的超能力，但却不是你理解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超能力，而是某种在人类科学领域之外的知识。用这种知识能够做到某些超乎寻常的事情，我们称呼为灵能现象。能够造成灵能现象的，就是灵能使用者。当然上面还有更多的细分，在你之后的培训中会提到。”
应聘表上提到，新特殊公员都需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培训。
茶叶又开始观察曾警官的其他地方。这种级别的信息获取方式确实不是常规的观察细微或者心思活络就能解释的。茶叶希望能够了解和熟练这种灵能力。
茶叶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一个在和曾警官认真对话，一个却使用着灵能力不停地获取信息。两边似乎互不干扰，又都是自己的意志。
在观察的过程中，茶叶逐渐注意到了曾警官手臂上的冰晶，一时之间竟无法得到任何额外的信息，好像它并不存在，亦或者只是立体投影的假象。
不自觉地将注意力从现实的对话中挪到观察冰晶上，冰晶的信息才一点点显现出来。视觉上冰晶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完全覆盖了整个视线，也越来越近，好像正在靠近自己的眼睛。
“啪！”
突兀的一巴掌扇在茶叶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蔓延开来，暂时性地打乱了意志力。
茶叶有点懵。
“别用你的灵能力观察高过你阶位太多的东西。”曾警官放下扇了茶叶脸的手，一脸严肃。
“曾sir手上的冰晶是之前一个自然灵性觉醒者留下的。那个家伙比你强得多。我们一进门他就产开攻击，被他摆了一道”张警官面色没怎么变化，眼神里却透露着厌恶“那家伙比你还年轻，本该前途光明。哪知道竟然是生性邪恶的人。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被冻死。”
“是一个小时前的事情吗？”茶叶问道。
“对，一小时前我们才找到他。可惜被他跑了。”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会有硝烟反应，为什么有剧烈运动的痕迹，为什么曾警官上来就用了催眠。
“所以你们吃了这个亏，才一坐下就催眠我？”
“这是我们的职责”张警官直视着我的脸，毫无愧疚和悔意“我们必须保护人民的安全和社会秩序。而在非特殊状况下，第一要务就是保护我们自己。”
“执法者都倒下了，那谁来维持正义。”
看着张警官一脸认真的样子，总觉得他很欠揍。虽然他的话某种程度上没错，某种程度上又显得极端。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一肚子火气。
我什么都没做，明明刚从烧烤地狱，与邪术师，狂信徒决出生死，怀着好不容易的胜利才回到家里。仅仅是想好好整理下思绪，泡杯茶，坐坐摇椅，看看番，就被催眠了情感。
心中顿时郁结起来，怎么都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只想抄起家伙给面前的两个家伙开个瓢。
“冷静！”
一声来自曾警官的大喝又一次打散了自己的思绪。我为什么要说又？一股奇妙的吸引力从曾警官的双眼传来。
那双眼睛再次变得漆黑，粘稠的墨水从眼眸扩散开来。这一次，墨水几乎覆盖了整只眼白，隐隐向眼睛外蔓延。
打了个冷颤，茶叶终于是清醒过来。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和利害关系，也明白过来自己刚才不正常。
“刚才，那是什么？”
曾警官把挽起的袖子放下，遮挡住了大部分冰晶。极少较长的冰晶依然穿透了袖子，露出一丁点的尖角。
“你被污染了”张警官收起手枪，关上了保险“任何知识都有污染。你刚才过于在意对你来说危险的事物。现象本身就是知识的体现。”
什么时候拔的枪，还打开了保险？
如果刚才自己没有被曾警官的大喝唤回正常的神智，又或者曾警官没有发现自己神志不清，一旦做出了攻击举动，恐怕就是一枪毙命。
张警官娴熟的握枪姿势和手法，茶叶毫不怀疑他的枪法。至少现在面对面的两米内，一枪爆头不是难事。
“谢谢你，曾警官。”
茶叶由衷地感谢曾警官把他拉回来。看起来好像邪乎的情绪失控是由两位警官引起的，起码是由曾警官间接引起的。但是茶叶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路上，在工作上，在生活中碰到这种情况。到时候一旦失控，发作起来不管是重伤还是将他人致死了，哪怕只是轻伤，自己一辈子的前途也没了。
“高阶位的灵性会吸引低阶位的，同阶位的会互相吸引。你的灵能力偏向于获得情报，这种能力更容易把自己置入险地”曾警官看了眼张警官。张警官已经收起了枪，面色没有任何改变“这位小张同志第一次出勤与灵能力者相关的任务，就遇到之前那个被污染的年轻人，有点敏感。”
“可以理解。”
“放心，就算是你真的攻击了我们，我也不会开枪的，也不会让小张同志开枪。收拾你这样的普通人还是比较轻松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点天然毒，曾警官。
不得不承认，曾警官说的没错。只有获取情报能力的自己，哪怕是发狂了力量倍增，肉搏战也不可能打得过两位明显训练过的国家特殊干员。
“那么，闲聊就到这里了”曾警官坐直了身子“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为国家，为社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当然，工资福利待遇不会少。我们来之前就调查了你家茶叶店的税务情况，月入上万对于小店来说还算不错。你一旦加入我们，仅仅是挂名配合研究做内勤人员，也有一个月两万的收入。外勤会更多，你还能享受科级公务员待遇。”
茶叶早就做好了决定。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加入。
“我加入。但是我现在的工作怎么办？”
“你现在的工作”曾警官皱起眉头，瞳孔缩小了下又放大正常。曾警官和张警官互相看了看“你没有工作，只是在维持父母留下的茶叶店。”
我的工作呢，我昨天还上班呢，那么大一个工作呢？
茶叶猛地打了个哆嗦，想起手机上显示的7月18号。能力不知不觉间开启，思考能力瞬间拔高一个档次，记忆也逐渐清晰。将所有的线索链接起来，茶叶得出了结论。
“对，我确实没工作。刚才只是一瞬间没缓过来，可能是那个什么污染的后遗症。”
曾警官仔细观察着茶叶的神态，他能够确定茶叶隐瞒了什么。不过察觉不到灵能波动，再加上调查组的人几乎将茶叶上三代的族谱都给翻了一遍，曾警官也慢慢放宽了心态。
也许真的是灵能污染的后遗症，也可能是他自己能力的副作用。
“那你下午和张警官到局里来一趟，做个登记”曾警官扣好袖子，站起身准备离开“张警官上午就先留在这里，之前的污染者可能还在周围徘徊，他能保证你的安全。”
说完，曾警官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喝了口茶。
“我还有任务，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