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下忽然很想知道其中原委,可祁音却拉住他往回走:“此事本就与你我无关,走吧。”
刘下不免回头望了暗牢一眼,这里边定有蹊跷,可连祁音都打不开那扇铁门,即便他在此耗费功夫也是无用。
可事关青阑,那是宫中除了杜老以外唯一待他好之人,他想知道那牢中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令青阑伤心落泪。
走出山洞,祁音回头一望,她那水灵美眸似乎能洞穿一切,道:“莫要白费心思,你必须忘记今日之事,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包括那糟老头儿。”
“为何?”
刘下疑惑,他对杜老从无隐瞒,也想向杜老打听这暗牢之事。
“此事绝不简单,依我看,背后牵扯极深。”祁音负手踱出两步:“有些事你本不该知,但既然看到了那便烂在肚子里,一旦说出去,你不想死,有人要你死。”
“谁?”
“谁都有可能。”祁音嘴角一挑:“江湖之上人心难测,任何人都可能杀你,包括我,也包括那老头儿。”
刘下不晓得那么多,却觉祁音心思不浅,这姑娘年纪不大,可谈吐与城府全然是老江湖作派,好似已经摸透了人情世故。
“你会杀我吗?”
“不会。”祁音又是一笑:“你呆头愣脑的又不会武功,对本姑娘没有威胁,况且你对本姑娘有恩。”
二人相伴回去,杜老问他们去哪了,怎么耽误这般久,刘下瞅了祁音一眼,寻个借口便糊弄过去,杜老迷迷糊糊的也没深究。
药房差事不多,如寻常那般,刘下在一旁捣药,杜老在树底下抿着小酒,魔障般的道那些武林中事。
祁音恢复很快,一来杜老的医术高明,二来她自身武学修为亦是不低,可自行运功疗伤,三人便在云雾缭绕的大树下各行各事,倒也略有景味。
她功夫如此之高,为何还被人打成重伤?刘下想问,最终还是没问出口,那是她的密辛,想必也不愿透露。
待日上杆头,祁音收功回掌,一口兰气缓缓吐出,神色又精神不少,想是她疗伤时的一身内力如潮水般缓缓涌出,杜老静静望着她,双眼眯成一条线。
“老爷子有话想问?”
祁音很是聪颖,见杜老那般模样便晓得原委。
“丫头,你不简单啊。”杜老捋捋长须:“来头不小。”
“哦?”祁音来了兴趣,笑笑道:“如此说来,老爷子略知小女身份?”
“哈哈哈哈。”杜老不接话,脸色却骤然一变,语气也带着些许冷意:“不知阁下来我云宫有何目的?”
这一问,周遭氛围顿时生冷,杜老的一双老眼似乎现出从未有过的犀利精光,一具半截入土的老躯竟如伏夜狼豹,稍有差池便会骤然蹿起!
祁音一怔,嬉笑之容亦渐渐僵硬,她直视杜老目光,没有半点惧色:“老爷子多虑,小女只是路过,对云宫没有半点兴趣。”
话语道明,杜老眼中精光随即消散,再度恢复了往常的迷糊老态,他转头望向刘下,刘下依然在捣药,丝毫没有察觉到方才异样。
“傻小子。”杜老呵呵道:“你救这丫头一命,她承你情,是你毕生福分。”
正在捣药的刘下被这话弄得一头雾水,望望杜老,又望望祁音,不明所以,只是憨憨一笑。
祁音戒心重,本以为她性情冰冷,不想却如青阑那般俏皮活泼,活像一只小百灵,坐一会儿便闲不住了,见杜老喋喋不休地讲着昔年的武林往事,心觉好奇,便凑过去与他交谈。
刘下插不上话,捣鼓完药草后便拿到一旁去晒,忙前忙后的折腾完便又到了晌午,除了他上山采药时膳房会送饭来,其余时间皆是他自己去拿。
此时此刻,宫中弟子皆聚在一间大屋内用饭,人云嘈杂好不热闹,刘下提着篮子盛菜,打饭的婆婆见他多打了一份饭,便问一句:“今日多拿了几个馒头,可是食量涨了?”
“近来总吃不饱。”
刘下挠挠头笑答。
“好孩子,好孩子……”婆婆多给他盛了两勺菜,念叨道:“多吃一点长得壮实,来来来,婆婆多给你些。”
刘下对婆婆道谢,提着饭篮出门时,迎面走来三人,带头的是那唤做于三的,他见刘下饭篮满满,忽然道:“整日的不思劳作,却比猪还能吃。”
此话刺耳,可刘下不与他多言,提着饭篮便回了药房,殊不知对边房顶上,一青衣妙影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刘下回到药房,正想喊杜老与祁音吃饭,房顶却忽然翻下一道身影挡在身前,刘下心吃一惊,可看到是祁音后,那惊吓便渐渐消退了。
他自顾着回屋将饭菜放在桌上,祁音跟在身后询问:“你同门如此羞辱你,你为何不打他?”
杜老听得这话,不像往常那般急躁着要出去替刘下讨说法,而是双眼眯眯,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你都看见了。”刘下顿觉尴尬,挠头道:“我已习惯了,再说我也打不过他,算了吧。”
“那人住在哪间房子?”
祁音不依不饶,挡在他身前,语气分外冰冷。
刘下发觉她面无表情,眼神凶光毕露,好似布满腾腾杀气!他虽木讷,却也不蠢,立即知道祁音要做何事了。
“你要作甚?”
刘下急了。
“莫忘了,你于我有恩,他欺辱你……”祁音沉沉道:“我便杀他。”
这话一出,刘下心中泛凉,祁音绝非虚言,她有那般实力,他看不透这姑娘,看似俏皮善良,却也狠辣霸道。
可只因一句冲突便要杀人,刘下不是那般草菅人命之徒,他坐下端出饭菜:“此事你莫管,我不会告诉你的。”
祁音冷冷一哼:“杀人不是为你,而是为我心中不忿,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本小姐要杀人,陈万殊来了也拦不住。”
“够了!”刘下忽然拍案而起,一旁的杜老吓了一跳,手里的酒葫芦差些没拿稳,刘下不理他,直视祁音怒喝:“我本事不济,可行事有自身原则,况且男子汉顶天立地,何需女人替我出头?!”
祁音完全没料到刘下会对她发怒,也是一惊,当下竟忘记了反驳,见她不说话,刘下再次坐下,缓缓心神后语气软了一些:“我晓得你是为我好,抱歉,语气道重了些。”
“行了行了。”杜老急忙打圆场,招呼着祁音:“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这傻小子是怕你一时冲动惹祸上身,只是说话的巧劲差了些。”
祁音不知作何想法,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坐下来默默吃饭,刘下瞄她一眼,也不知她有没有生气,可他心中也憋着口气,没心思搭理她。
用过午膳便该歇息了,床让给了祁音,刘下又不想睡地铺,便在小院外用几根麻绳织成一张吊床,在他忙活时,祁音过来蹲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看着。
刘下被她盯得发毛,便问她为何不去歇息,祁音嫣然一笑:“我教你些功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