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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识

你曾有过青梅竹马吗?

新认识的朋友这么问我,于是,我问她,什么样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才算,还是说,相识于微时,从未忘怀就算?

“你现在还能想得起来的就算。”

并没有考虑很久,心里突然就勾画出那样一个形象--矫健,聪明,却又温润动人。是的,这就是在我听到青梅竹马的时候,心里能够想得起来的形象。他在我的脑海之中或明或暗地存在了几十年,在后来,我或许也曾喜欢过别的人,被别人照顾过,但我却从未忘过他。因为每一次想起他,我都明白,那是一种属于人生最初的悸动,与成年之后的男男女女的欲望、财富、条件匹配都无关,我只需要记住他,在以后的人生中,常常想起自己的初心就好。

童年的记忆太遥远,我只记得,家乡的山川,河流,无边无际的玉米地。那是炎炎夏日里,我跟着父母转学到一所新的乡镇小学,在三年级开学第一天的自我介绍上,我就一眼看到他,一个人最后一排的头也不抬,其他同学都在叽叽咕咕说这个同学是个跛子,成绩超好,家里很有钱等等,常年转学的我早就对这些无聊却又刺伤人的言语免疫。我默默地平视前方,只有他,似乎对我这个外来人物毫无兴趣,我便自我介绍边观察,他不同于村里的衣衫褴褛的其他学生,干净的皮肤,整洁的衬衫,牛仔裤,擦洗干净的皮鞋,这让我对他产生了好奇,于是我开学第一天早上的第一节课下了之后,我鼓起勇气勇气走到他身边:

“你你你---好呀,我是新-新来的冯小红。你叫什么,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那一瞬间我囧的不行,当时的感觉不仅脚跛,好像也顺带变得口吃了

请不要怀疑或者嘲笑一个孩童的直觉和勇气,因为我当时真的觉得,他很与众不同,并不会排斥我,并且认为虽然他不说话,但绝对是善良正直的人,因为作为长期转学的我深深明白,大家对于转学生总是凡是优先级和充满好奇的。然而他抬头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太多的表情,低下头继续写作业,只回我一个比较不咸不淡的“我叫冯斌斌”。

显然,我对这样的答复并不满意,但也并不纠缠,因为那一个不咸不淡的回答,也有点打击了我难得的勇气。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情绪恢复正常,确实,我是个跛子嘛,正常人其实都会不太搭理我,不嘲笑我就已经很不错了,正好这时我的同桌跑过来拉我玩,说了句:“我把她带走了”,当时的感觉好像获救了。

之后好长时间,大家都没有相互说过话,除了当时班上流行的一个相互点评作文,但在偶尔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时,老师会问有没有同学对回答的问题有什么看法,他总会举手,一一指出我的回答优点以及不足的地方,老师总是对他的点评很满意,我也才知道,他的成绩很好,而且是在小学时候就已经备战奥数,英语,物理,之所以一个人坐在最后排,是因为老师们都已经默认了他的聪明,可以优先给他一些课堂的个人空间,他也不喜欢有同桌,因为觉得别人会打扰他。这些都是我的同桌谢丽告诉我的。而我明显地感觉到他每次都要点评我的回答,其实是有意的,而我们之间也默默地达成了某些微妙的默契,每次我起来回来问题,他就会点评,而他回答问题,我也会点评,应该算是一种相互鼓励和认可的惺惺相惜吧,但是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并且,当时的我在班级里也并不合群并且很自卑,因为我微微的跛脚。

从未转学的那一天,母亲就告诉我,去了新的学校,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话语,不要和别人过多的人交流,如果有人欺负我立马回家,而当时的我的父母亲,承包了了山里的一片土地开发旅游片区,这对于当时的乡村还是很新奇的,大家也都希望自己家乡成了旅游区,有更多的做生意发展的机会,但是,问题在征用土地的时候,很多人都希望自己的几亩地能够售卖个好价钱,于是两方都不友好,所以父母担心我被那些人的小孩子欺负。

事实证明,父母的担心并非多余,在转学后不到一个周的下午,同桌便怀疑我偷了她的橡皮擦,因为一向以来不擅长辩护自己,在被同桌指责之后,除了“不是我拿的”之外再也坑不出声,当时的老师不在学校,同学你一言我一语,有个同学突然说:“要不然搜书包吧”,我无声的抗议,却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证明清白的方法,心想搜就搜吧,反正我没拿,但是奇怪的是,带头搜书包的那个同学,真的在我的文具盒里面搜出谢丽的橡皮擦,我大跌眼镜,却也无力证明自己,同学们开始起哄:

“她家不是开发旅游区吗?那么有钱还偷别人橡皮擦!”

“有钱还是不嫌多啊,小孩偷人家橡皮擦,爸妈坑别人的钱无奸不商无奸不商不懂吗?”

“有钱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是个跛子。”

我已经在一言一语中不堪一击,但是仍然忍住不流眼泪,那一场诽谤在我人生中格外的难忘,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受人欺负,之所以如此与众不同,是因为下一秒,有个矫健的身姿突然窜进来:

“你们欺人太甚!有人亲眼看见她拿了?要不要我马上告诉老师??”

冯斌斌严肃且满眼怒气却又冷静地的说。

那些你一言我一语的人慢慢散去。只剩下我和冯斌斌,我匆匆地说了句“谢谢”便跑了出去,跑到学校的大池塘边,检查周边没人后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不知道多久,突然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背,温和地说:“别哭了,要不我请你吃怪噜饭吧?”

我谨慎地抬头张望,才发现我旁边坐着冯斌斌,我非常别扭地说了声:“谢谢,我不想吃。“

并不是我真的不想吃,而是我当时肿着眼睛,实在没脸见人,而且还是我眼前这个印象很好,刚刚又帮我解围的人,“那你请我吃,下次有人欺负你,我立马帮你欺负回去。“

“我不用你帮,谢谢!“

“还是这么难过吗?那些人目光短浅,是非不分,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我就觉得你不可能拿人家橡皮擦。“

“什么“

“我说那些人目光短浅,是非不分。“

“不是,我是说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

“你说你觉得什么“我不依不饶”

“我说我觉得你不可能拿人家橡皮擦,我相信你。“

“那我请你吃饭吧,怪噜饭吧?”

“是,你请。”

冯斌斌白净的脸上绽开了笑容,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人的笑容开始了研究,冯斌斌的牙齿很白,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棱角分明的嘴唇与洁白的牙齿相互呼应,我还是有一些不敢相信,第一次冷冷淡淡回应我的人,现在却如此阳光温暖。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去吃了怪噜饭。

我们在学校门口的那家小餐馆里,每人点了一份怪噜饭,就着凉菜白萝卜开心地吃起来,甚至还比赛谁咬碎萝卜的声音更大声,引得旁边的人开始侧目。

但是,无论如何,我与这个名叫冯斌斌的男孩之间的距离,在那个转学进入六年级的夏天里拉近了一步,那一天之后,冯斌斌会在放学后走到我的位置上,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家,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才知道冯斌斌家离我家其实不远,就在隔着几条街的阁楼上,他总是会先把我送到楼下,然后再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嘱咐:“小红,今天要开心喔“

我没有回复他,但我相信我的笑容,他已经接受到我的回应,我慢慢地走上楼,母亲惊讶我的情绪,问我:“在学校交到朋友了吗?有没有同学欺负你“?‘

“我很好,妈妈,是交到了朋友”

妈妈欣慰地招呼我吃饭

冯斌斌在早上并不会叫我一起走,其实他叫过我,但是实在是太早了,六点钟天刚蒙蒙亮,我还在梦乡里不愿睁眼,冯斌斌就已经从我家楼下过了,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我下来,

放学的时候,冯斌斌说:“小红,你怎么每天起那么晚,等了好久都不下楼,我以为你去学校了。“

“我爱睡懒觉,起不来“

我羞红了脸说。

“好吧,小妞,那要自己注意安全,我早上有奥数培训,以后就不等你了。“

我说了句“嗯“

那以后,放学我总和冯斌斌一起回家,后来他爸给他买了单车,他就每天骑着单车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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