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之后的逃跑令呼吸越来越急促,脚步也快要打结了,因为一瞬间的迟疑和踏错一步,都有可能造成致命伤!
两人最后跳出了窗口,沿着墙壁外围的管道爬上了二楼的厨房,钻入了刚好够一人进入的烟囱继续往上爬行。
“手抓住那些凸起的砖头,脚也踏着这种凸起来的地方。”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莲让风吟在他的上面爬行、自己垫底,还不忘给风吟下简单的指示,“一直顺着往上爬的话……可以从上方那块凹下去最厉害的缝隙里,看到我母亲以前被关着的房间。”
“嗯。”这里的每一块砖头都沾满了油烟和灰尘,以前的莲……在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里面,只能以这种方式见到母亲一面吗?
“或者是故意偷懒不避开莱修的攻击,受重伤后他会带我过去……让她帮我疗伤。”回想起来,正是自己那时候的任性,让父亲察觉了母亲并没有完全疯掉吧。
“嗯……我们,会一起回去的。”
“离那些士兵全面出动,大概还有三分钟。爬得快的话,五分钟就能到最高的楼层了。”
最高的楼层,棉花说她就被关在那里。
“两分钟的时间差……感觉像永远那么久呢。”不自觉地加快爬行的速度和每一个动作的距离,风吟在心中静静地算着时间。
爬到了最上面了,这里是烟囱最狭窄的地方,“外面的房间就是了么?”
“不,还要再隔一个房间,先进去吧。”莲咬紧牙关,“炸开这里!”
炸开这个狭小的管道,就像我们最初相遇时的那样!
啪嗒!
风吟照着莲的命令破坏了烟囱,却是以比两年前温和多了的方式。
本来没有门,但是终究是被炸出了一道门。
小时候的无奈之举,却成就了现在的潜入路线,杜克8226;艾格奈斯,如果你知道这一点的话,会有什么想法呢?
进入这个房间,却令风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
这是……什么?
偌大的房间之中,摆着许许多多的……人?
有无数个完全封闭的容器,每一个里面都关着人。
但这些人早已不能称为人了,全身都是缝线和刺入身体的魔法刺青……
把人最好的部分选出来,把不同人的强壮的手和强壮的脚和高智商的脑袋缝合,刻上可以增幅能力、让人过度作战、甚至于全身腐烂也不会感到痛的魔法刺青。
这些实验品全都活着,活着,用迷惑而哀伤的眼神看着突然来到的两人。
没有求救的眼神,没有吃惊的眼神,完全死心的眼神。
然后……风吟看到了那个。
“是……我……”话卡在了喉咙的深处,风吟被自己的话堵住了气管,无法呼吸。
摆放在正中央的那个试验品,是风吟,是风吟被莲杀死之前的……那个发育不全的躯体的风吟。
如果是像上次那般,看到的全部试验品纵使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都没有心灵也罢,但是……
但是……被关在容器之中的那个小小的风吟,作为完全制造品的她,纵使不像周围的人那样全身缝线……
她在哭,哭着敲打这个容器。
她的心脏开了好大一个口子,和莲杀死风吟时刺的地方一模一样——但是她没死,她在哭,在拼命地敲打容器。
那……我是谁?
“我……我是谁?”风吟喃喃地说着,肩膀不断抖动着,“莲!”
“冷静下来!”莲紧紧地固定住风吟的双肩,“不要过去!说不定是陷阱!”
“陷阱?”这两个字让风吟往前冲的趋势停了下来,用不解的神情看着莲,“你看到……你看到在哭的我就在你眼前……为什么还能保持冷静?”
“那个不是你!”捏住风吟双肩的手更为用力,但莲却无法控制力度,“相信我,你就是你……我的父亲最擅长就是玩这种把戏!”
“不……她活在我的面前!被刺了一刀,被关着,在哭!”
活着?容器里面那个风吟真的活着吗?
莲咬紧牙关,原本冷却下来的血液终于沸腾起来,在体内循环着,“看清楚!想清楚!你就在这里,你就是风吟!那个人不是你!”
“有没有这个可能性?”风吟突然静了下来,发出了无比低沉的声音,“我是虚构的,只是把一模一样的记忆和性格输入了这具身体……对你们来说,这么点事情很简单吧?”
她赤红的双眸缓缓地扫过这里所有的实验体,最后还是停留在了那个和以前的自己一模一样的风吟上面。
“你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救出母亲和报答莱修……并不是真的喜欢上我,只是把这一切作为我协助你的导火线。这就是你的目的,你一定在等待这一刻……证据就是你最珍惜的回忆里面没有我,我被关在容器里哭泣你却不会同情。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了我。”
莲凝视着风吟,陷入了沉默。
不珍惜?不同情?
利用?
风吟,你真的这么想吗?
不是吗?
心底传来了质问的声音,并不是风吟的声音,而是莲自身的声音!
你没有利用她吗?一丝一毫都没有?
你没有欺骗她吗?一字一句都没有?
你没有爱上她吗?一分一秒都没有?
说啊!你说啊!快回答她的话!
如果她真的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的话,就快打消她的顾虑!
明明清楚时间无多、刻不容缓,莲的双脚却是像被打了石膏那般沉重!
“快!找出侵入者!”外面传来了士兵的呐喊声和奔跑声。
“风吟,这里很危险。”莲抓起了风吟的手腕往可以遮蔽的地方跑,风吟并没有抵抗,她踉跄着跟随了几步,肩膀撞到了一个容器,她就这么滑了下去,垂下了头。
“对不起……莲。”双眼睁到最大,几近要发青的嘴唇间传出了道歉声,“对不起……我……我不是……”
她的双手紧紧地拽着莲的衣服下摆,就像是溺水者捉住最后一根浮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