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太平,大家安然无恙。时间到了期末考试前期,她们领着学生一章一章的复习,一遍又一遍地讲着各种类型题。时间在充实中一天天很快地过去。考试完毕,批改、登记、填表等,又去学校忙碌了好几天。学生通知书一领走,暑假生活算是正式开始。这一段时间过的,李夏林显得焦躁不安,她想知道男同学的消息,每逢节假日,她在心里都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成为内心的一种习惯。
心里想着什么,就会对什么操心。李夏林向别人打听到,知道了付冰放假回来,她就在家。与其说她想去见付冰,不如说找到了去付冰家找清风,去见他的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的好由头。她穿着去年的那双厚底高跟紫色泡沫底塑料凉鞋,前几天去市里二哥那里住时,出去玩逛的时候,买的一件无袖露肩的粉色长连衣裙。夏林这身行头这么一穿,有点像仙女下凡。
说去就去。吃过早饭,她跟老妈说了自己一会要去的地方。便骑车从河埂上过去。这时河里的水没有特别大,特别深,河水还是在桥墩的空隙路过时,湍急地翻着浪花,卷了几个旋儿,卷回来的水回来拍到桥墩上,激起一朵朵祥云般的浪花,然后向下游哗哗而去…
夏季离不开的是炎热。太阳光直射。树荫下,除了不晒,也没凉快多少,四周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个不停。树的叶子在空气中静止着,气温好像快要高到风都刮不动了似的。家里就清风母亲一人在,她临时回来拿东西。婶子告诉她,其他的人都去南地干活去了,还说自己也正要去地里,让夏林和她一起去。夏林很乐意。边走边和婶子聊着天往地里去。通往地里的路上,在路两边地里干活的人们,他们都用“这妮是谁,是哪庄的?”异样陌生的眼光看了又看李夏林。有近点的和风母说话的,问或是不问的,她都给人家介绍说这是自家女儿的同学。
就这样走过了两窖地,“妮,一会就到了。就前面路西那块地里!”风母喊着夏林,边走路边用手向西南方指指,给她说。路西连着有两块地都是包谷地,深不见人,时而看到有地方的玉米棵在动,那是玉米地深处有人在劳作。她看夏林的表情,看出她啥也没看见。又详细的说:“那两块包谷是两家的,咱那地种的菜,还在西面!”“嗯,好。”夏林又看了看,懂事的回答。路西有一条水沟,沟西从东往西查第三块地,就是他们的。沟里有水,地北头沟里也有水。所以,只能往南去,通过沟上的一座桥,才能过去。
她们刚向西过来到地南头,李夏林老远就看到风父、清风、付冰都在北面的地里,戴着帽子干活。他们在给豆角逮虫。太阳越来越毒,地里的气温慢慢起来,周围地里的玉米比成年人的个头还高好多。时值八月,天气正热,庄稼长得很快。地里种的豆角,一行行的豆角架子,在地里形成了一排排的绿帐篷绿框子绿房子,数不清的豆角在豆角架上挂着,像一层层粗细不一高低不平的豆角瀑布;豆角藤上,还有着好多刚成形的豆角纽儿和未开的豆角花儿…林林麻麻,厚厚实实,非常壮观漂亮,让人看一眼就会喜欢。
风母打来地头沟里的清水,把药配好,背起来,正要朝地里去。“妮,你就在地头的萝卜地里玩吧,我去打药去!”风母不想让夏林进地,她觉得那样会把好看的裙子上剌脏。说完,她自己要进地去干活了。“婶儿,都要打药了,为什么还要进地里逮虫?”李夏林不解地问。“有两垄是留着自己吃的,不打农药有虫,就自己逮,拿去卖的,逮不及,就都打药了。”风母说。“噢。”夏林说完,往地里望,看到清风在地当中的位置给豆角逮虫子。她就在地头的萝卜地里玩。看到同学过来,付冰也不干活了,马上过来和李夏林亲近着打招呼,“你过来没多大会吧?”“嗯,刚到你家门口赶上俺婶正要锁门,我也想上地来,就一起来地里了!”“热不热?怎么过来的?”“还行。骑自行车。”好久不见,太阳光下,夏林觉得付冰比上一次见的时候瘦点了,皮肤也更白了些,她在心里想自己要是生活在城里,肤色肯定也会比现在白。她俩一起在萝卜地里待了一会,聊了几句天,然后就说一起去地里摘豆角。“多摘些,能摘的都摘喽,到夏林回家的时候拿回家去吃。”风母看到了,一边给另外的垄喷洒着农药,一边在那儿大声说。清风一直在地里没停事儿,不是没看见,他其实老早就远远的看到了女同学,她也看到清风看到了自己,就略显得有一些拘谨。他想过来,但不能立马过来,持持续续的抬头往这边张望了几次,继续在远处地里干他的活儿。一直到付冰和夏林摘豆角,和风父和清风在地里相遇了,他们分别和夏林打了招呼。
大的蛇皮袋子摘的装满了,有的还装在了筐里带回家。中午的时候回到院子里,风母和付冰开始在灶伙屋里做饭。李夏林闲来无事,她一会在院子里这转转,那看看。对边边,角角,落落都充满了好奇。因为是清风住的院子,她对此产生了无限的兴趣和秘幻…她正在仔细地观察着。
离夏林还有好几步,“妮,你尝尝!”就在刚才,只见风父从东屋屋里,拎出来一个十斤白塑料桶,里面装有透明的液体,他拿到堂屋里,从条级上拿过来一个透明的玻璃小杯子,倒了小半杯,拧上桶盖。然后有点客套地端到院子里给夏林。“妮,你尝尝,咱自己家酿的酒。”到跟前,他又说。对于长辈的心情,夏林知道不能断然拒绝,但她没喝过白酒,长这么大。“噢。”夏林连忙起身上前去双手接住:“叔,我不喝酒,我不会喝酒。”“没事的,尝尝嘛,你尝尝。”风父让的十分热情。夏林有些为难呢,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呢?尝还是不尝呢?她有些犯难,清风也在跟前,夏林看着他,朝他望去。她想让他告诉自己,喝还是不喝,尝还是不尝。喝吧,显得自己有点肤浅,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在外面人家家;不喝吧,显得不礼貌不尊重,长辈都说是尝尝自己家做的。尝不等于喝!他知道她看自己的用意,清风看着夏林,脸上用想带动性的微笑,有一些成就感的鼓励她说:“喝吧!尝尝,自己家包谷做的,你能喝多少喝多少。”“我知道了。”她向他说道。这边刚说完。那边又道:“叔,我真的是不会喝酒,从来没喝过酒。”夏林嘴上说着,已双手尊尊敬敬地端起了杯子,站直,身子往前轻探,弯一下上身,把杯子放到嘴边上,轻轻地挨了挨,然后慢慢地细细地喝下一小口儿…风父和清风都在那儿全神专注地看着她。看到她喝了,脸上都露出很高兴的表情。她品了品后:“这酒挺甜的,还有一股清香,不错,真不错。”“是自己家做的,都没添别的东西,所以醇,好喝,要不是自己盛着放起来两壶,连自己喝的都没有了,不够卖!”清风父亲在那儿带着成就感细细慢慢地说着。清风还是那么认真的看着她,夏林接收到了他的意思,那是担心自己喝酒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感觉出来了他的关心,用手背拭子拭嘴角,学着腼腆的语气直言道:“没事,放心吧!我就尝了一点!”清风见她领会了自己眼神里的意思,很开心,又用眼睛对着她轻轻的笑笑。
李夏林想象不出来,刚才自己品尝的佳酿是出自清风的家人之手。“自己做的?这么好?”她惊异地问道。“是啊。”清风不想让她觉得那么大惊小怪地说道。“怎么做的?谁做的?”她追问道。“在哪做的?”天大的好奇心让夏林想分分钟知道个究竟。“在东屋平房上,架机器,往下面,顺管子…你叔,你婶,还有我,我们仨做的。”清风颇有自豪地给李夏林说道。“真的吗?”“你也会?”夏林有意用不太相信的眼神盯着清风微笑着问。“会。”他腼腆的低头不去看她。听到他肯定的语气,夏林意外,钦佩地盯着他,清风还是那么镇定自若的神情。“是东屋灶伙平房上?”她指着东屋房子上面问。“是啊。”“我可以去房子上面看看吗?”她兴奋地问他。“当然可以了。”他还那样地说着。说的时候同时起身,引路,东灶伙屋最南边有去平房上的楼梯,男生走在前面,女生蹦蹦跳跳地欢喜地紧跟着上了楼梯。刚上去就朝东屋房子西北上面做酒的一个管炉走近看:“就是这个吗?”夏林到那炉管的地方问。“是的,现在不做了,原先做的时候还有个向下通的管道。…”清风对着那个炉管深处的空洞说着。夏林不知道自己听明白没听明白,反正她是知道,这会儿不用说别的,只用啧啧称赞酒好就是了,虽然她不知道该怎样称赞。“那酒真不错,一点都没有白酒的辣味,呛味,反倒还可甜。”“因为是自己家包谷做的。”“嗯嗯,”她听完连连点头。
后来,李夏林在灶伙屋平房上,一会跑到房子的东边,向东边的下面看看,是另外一户人家的院子,想到那样伸着头看不礼貌,就赶忙回来,随即像个调皮的小孩子,又跑到平房南边向下看,是大路。整个平房的檐上别的什么也没种,南面只有一盆用很古老,锈迹斑斑地有些破洞的洋瓷盆种的仙人掌,就只种了一棵:一片大人手掌般宽窄大小的叶子,上面长出了小孩子手掌般大小的二片叶子,两片叶子上分别又长出了三片叶子。盆的直径大约有三十多公分那么宽。“仙人掌!”李夏林失声地放声喊道。“是的。”“谁种的?!”“我也不知道是你婶他们谁种的。”“要不要给它们浇点水?”“不用。”“仙人掌耐旱,不喜欢有太多的水,越不怎么浇水越长得好。”清风和夏林在仙人掌盆栽跟上说着。“咱们下去吧!快做好饭了。”他说。“好。”她跟在清风的后面。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