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进去,有一个木板做成的屏风,绕过屏风进去正屋,我看见里面装饰的很豪华气派,华贵典雅。屋虽然不大,但墙壁都是用最流行的装饰布装饰而成,布面呈白色,上面点缀着朵朵盛开的黄色菊花与粉色牡丹,花瓣很大,娇嫩鲜艳。墙壁上还装有各种颜色的壁灯,五光十色,色彩斑斓。天花板也是用最流行的白色有机板装饰,悬着两只大吊灯和若干个彩灯,灯光若隐若现。中间是一个像地球仪似的玻璃球,各种颜色的灯光如同天女散花般把屋里的角角落落渲染的暧昧至极。
屋里的桌子都是用黑色土漆漆成的仿古家具,看上去很是牢固,颜色很亮,如同镜子。每个桌子周围摆放着圆形沙发,清一色的红,桌子上都放着一个电磁炉,非常简单。屏风的左侧是一个小型吧台,吧台后面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品牌的饮料和酒,孔府、孔府、双沟等应有尽有。靠近吧台不远的地方有个半圆形的小歌台,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型监视器,监视器左边挂着两只话筒,小歌台正对面的天花板上悬空吊着二个很大的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放一个台湾女歌手的音乐电视。屋里的地板是用带花纹的黑色大理石铺砌而成。这样的装饰和摆设是这里既像酒吧又像歌厅,又有点饭店酒楼的味道。
我进屋的时候,感到屋内空气很热,屏风的右侧有一个立式大型空调。两个年轻小伙子和两个女孩围坐在一起说话。看见我们走进来,目光齐刷刷地向我看来,我浑身立刻感到很不自在。我随着女人又走进一个小门,小门里是厨房,有两个和我年龄相当的小伙子正在忙着干活,看见我和女人进来,也没有吭声,只看了一眼便又低着头默默地干着活。我知道他们和我一样是在北京打工,我看了看这个小屋,知道自己将要在这里干活,女人告诉我以后就在这里帮厨房做事,让我在她这里安心好好干。说完她推开小门朝外面喊了一声,一个男人应了一声,随声走进一个身材高大、英俊魁梧的小伙。
“周姐叫我?”他说。
女人没有接声,看着我说:“这是厨房的总管,你们几个都由他管,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他。”
女人说完,又对着总管说:“小伙子刚从部队退伍,今后就交给你了。”
总管看着我,用眼神把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凡。
女人接着又对我说:“总管姓陈,以后你称呼他总管或陈哥都行,他在日本学了三年烹饪,回来后又在人民大会堂干了二年多,是个高手啊!你以后可要跟着他好好学习,这个机会可不多呀!”
我笑着说:“我一定好好干,好好学。”
女人说完便转身推门而出。我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女人姓周,是这儿的老板。
周老板走后,陈总管把握叫到他跟前,他问我在那里当兵,家在什么地方,在部队上是干什么工作的等等问题,我一一做了回答。
陈总管和我谈的很投入,我从他的谈话中看出他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虽然我们彼此了解不深,但我们一见如故,相互之间很有好感。
陈总管虽然是我的头头,但看上去没有一点架子,他的脸色老是平平地没有笑容,但他的眼睛在看人的时候非常认真,在听别人说话时也是很认真地用脑袋听,没有丝毫的敷衍了事和马马虎虎。从和他的谈话中我知道他比我大不到五岁,也算是我们的同龄人,他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可并不傲慢,显得很有修养。
“你先熟悉一下,然后把碗洗洗。”
谈了一会话,他用手指着水池中的碗对我说,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厨房里只剩下我们三人,一阵沉默,我看他们俩都在忙着自己手中的活,没有和我说话的意思,甚至我从他们的表情看出有点不大欢迎我的神色,可能是觉得我来是和他们抢饭碗,我的到来是他们受到威胁。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这份工作来自不易,再说我也没有打算干多长时间,干到年底我就走人,所以我也就不在乎他们欢迎不欢迎我了。厨房里很热,煤气炉的火嘶嘶地烧着,炉子上不锈钢大水锅的水看上去一会就开了,整个厨房热乎乎的。我看见他们两个只穿着衬衣干活,额头上渗出几滴汗珠,脸被热的通红。我也脱去军装,挽起袖子,来到洗碗池旁,打开水放满池子,把手伸进去,水很凉。我强忍着切骨的冷水洗起了碗,洗着洗着,心里又涌上几许惆怅的感叹,要是在家该多好呀!
“锅里有热水,弄点热水倒进池里洗。”这时,那个正往盘子里放西红柿片的胖胖地小伙子给我说:“池子下面游戏洁精,放点进去。”
我笑着向他表示谢意,并按他说的去做。他说完就低着头干活,手里在用刀切着西红柿片。他见我笑着谢他,脸上憨厚的微露出笑,同时也有一点点羞红。
“你是河南人吧?”我说,我是从他的口音中判断出来他来自河南。
“是的。”他回答说,又问我:“你家在哪儿?”
“我家在陕西。”“你怎么会到这里。”
我把自己来京后的一些经历告诉给他,我说我把回家的钱丢了,回不了家,只好现在北京打一段时间工,挣够回家的路费。我当兵几年,没有一年是在家里和亲人欢欢乐乐地过春节,我今年已经复原,并写信告诉家人要回家过年,家里的亲人正在等待我,所以我一定要回家。
“这么说你在这不会干很长时间?”他说。
“是的。”
“你不应该到这来。”
“为什么?”
我非常惊诧的问。
“这儿不好,你慢慢地会知道。”
他显然在心里上已经接受我,看他的神态也似乎说的全是实话,可是其中的隐情他又不会现在给我说,他不说,我当然不好继续追问,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给你说工资没有?”另外一个小伙子问。他个子很低,身体也很瘦小,不过很精干。
“说了。”
“多钱?”
“一百五十元。”我说:“你们一个月多钱?”
“比你多五十块钱。”
我们三个边干活边说话,相互之间熟悉了很多,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他们都是河南人,胖得叫王富贵,小个子叫邵东。他们比我早来一个月,饭庄开业他们就来了,两个人家里都很穷,在家没有什么事情,便跑到北京来打工。他俩来北京已经三年了,工作换了十几个,都是在饭店里做帮手,干切菜洗碗的活,每个月的工资还不够自己化,也不想回家里去,回去没有在北京好,一直就在北京城漂着。两个人看见这个饭店当时刚开业,心里想着图个新鲜,又一起跑到这里干。
听着他们的谈话,我们之间由陌生开始变得熟识,我也有了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那种在心灵与脑海中纠缠了很久的惆怅和惶然随之消失。
傍晚七点钟左右,陈总管来到厨房,让我们把准备好的菜往外端,摆在一个菜柜上。菜柜有四层,高低又一点落差,每层刚好能放十几个菜。我们把准备好的四十几个菜全拿出来放在厨房外的那个菜柜上,菜的品种很多,牛肉、羊肉、西红柿、凉拌黄瓜、春卷等等,有肉菜有素材,也有海鲜和凉粉之类的面食,总之应有尽有,非常丰盛。我们在往外端菜时,大厅中那两个穿着粉红色圆领长裙的年轻漂亮的服务员也走进来帮忙,帮着我们端盘子排放。在部队时间很久没有见过漂亮女孩子,见这两个服务员年轻美貌,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个饭庄实际上是个经营自助餐火锅的卡拉OK歌舞厅,在北京算不上什么档次,老板就是把我从崇文门带来的那个女人。拒陈总管后来讲,她丈夫是个业余电视剧编剧。饭庄还有一个老板,是个姓纪的男人,三十五岁左右,他是周老板的朋友,这个饭庄是他帮周老板所开,也算是一个老板,他有别的生意,所以经常不在这里,特别是白天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他只有晚上才到这儿看看生意,盯盯场子,其它时间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听说他自己经营着一个酒店和一个汽车配件加工场,而且在朝阳区一带很有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