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年,朱温称帝,建国号大梁,定都开封,改元开平。为期近三百年的盛世唐朝就此终结。
两年后,朱温帝位已固,只是江阴王李拀在世,终究是一大隐患,唯恐有心之人,以拥立废帝为由兴兵作乱。朱温索性毒杀了李拀母子二人,从此安枕无忧。
谁知此举传回河东晋州,非但没有起到镇摄效果,还引来了晋州一个前唐宗亲的不满。
此人名唤李铳,在李存勖手下身居要职,因口才极佳,极受李存勖赏识。他以哀帝被杀为由,妖言惑众,批判朱全忠于白马驿斩尽忠良,泯灭人性。称帝后非但没有善待李拀,反而将母子二人残忍毒杀,谥号哀帝,实为唐氏宗亲之奇耻大辱。
李存勖见李铳如此忠义果敢,便道:朱贼初登大宝,国内兵祸不断,又国库空虚,民心不一,俞舒认为可攻否。
李铳知道此事可成,便向李存勖许诺,只需晋王借他五万兵丁,他必然能够拿下大梁。
李存勖虽对李铳青眼有加,但是哪里肯把主力精兵拨给他。就随便调了两万老弱残兵,告诉他时逢乱世,人人为求自保贪生怕死。这些年又东征西讨的,该抓的壮丁都抓了,愣是没有像样的新兵蛋子参军,也只能招些个歪瓜裂枣的填补营中空缺。
李铳对此虽有不满,但瘸腿总比瞎子强。一番整顿军容,粮草先行,自此兴兵南下,打响了灭梁复唐的第一场战役。
李存勖本也没报什么希望,只盼着李铳能打下几座城池,为他开疆扩土而已。
谁知李铳非但没有让他失望,反而首次战役便夺下了沁州,并且收缴两万民兵编入晋军。
接管了沁州以后,李铳并未贸然进攻其他州府。而是在沁州征纳粮草,他也不偷不抢,与百姓们银货两讫,可谓友善至极。
此事传到李存勖耳中,他却并不高兴,反倒起了疑心。
照理说李铳虽是前唐皇室宗亲,但祖上因得罪了当朝佞臣被举家流放至胜州,家中亲眷死的死,散的散。到他这代时已是人丁凋零,家中唯剩他还算有觉悟,学了不少手艺养家糊口。后来霸占一方的地方节度使各自为王,他才有机会崭露头角,于乱世中谋一份前程。
如今他带兵在外,哪里来的钱财与百姓易粮。
只是晋军首战告捷,李存勖若在此时发难主将,难免会有损士气,只好作罢。
又两月,晋军再夺绛州,泽州。李铳见时机已成分兵两路,授命绛州守将李天戟带一路水师直奔黄河。泽州守将李天钺按兵不动,屯驻原地整顿修养。
战报传至开封时,大梁朝堂上已然大乱。只不过晋梁争霸由来已久,朱温建国那年熬死了李克用,老子不过如此,此刻再来个小子他也照打不误。
然而这边勤王之师还在风风火火赶赴前线。那边绛州水师已经扛着木筏,一路东渡黄河而来,杀了开封一个措手不及。
而同时远在泽州的李天钺中军不知从哪里弄来以假乱真的公验文书,乔装改扮混入了开封城中。待梁朝发现不妥之时,两万精兵早已将京都的五万京官子弟兵一网打尽。
过了半月有余,外界才得知朝堂已然变天的消息。
自此,梁朝政权土崩瓦解。李存勖得知消息以后在先晋王灵位前痛哭不止,大呼自己不负父亲所望,终是灭了朱贼,还复大唐河山。
李铳灭了大梁后,继续追击叛军收复了河南河北两道。刚刚平息动乱还待晋王派遣节度使掌管州府之时,李存勖却从太原来了书信,以不兴兵戈,休养生息为名,竭力主张复兴大唐应徐徐图之。并且急招李铳回转河东,预将他换下,派遣别的将领接掌河南河北两道。
自隋炀帝疏通运河以来,由南至北的运输变得非常便利。掌握了这大段河流两域可以说是掌握了一条极速运输通道。李铳有了这两道的粮草补给,就可以继续追击叛军攻打淮南道,也就是吴地杨行密。
可李存勖怕李铳功高盖主,从而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如若不早早提防,难免他不会拥兵自重。
一时间李铳进有忤逆之意,退回河东却难保晋王会使什么阴招。
甚至手底下的谋士都不认为李存勖会善待李公,若是贸然交出南北两道,无异于自剪羽翼。
而李铳难道不想当皇帝吗。他肯定想,只是在李存勖手下时,他的野心还没有膨胀得那么大。
如今他手掌南北两道,可谓占尽地利;而他本就是李唐皇室宗亲,比起原是沙陀人的李存勖更有荣登大宝的资格,此为人和;天时,那只不过是兴兵作乱的借口罢了。
一时之间,李铳称帝,似乎已成定局。而历史的走向,也早在开封城破之时,拐入了一个不可预料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