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桃核咯,收杏核咯……”贩子的吆喝声从村东头传到西头,村里所有的狗一起叫唤,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狗很有灵性的,学着同样的吆喝声,即使本村的人大声喊,这些狗压根不去理睬,外面进来的人只要一开口,就叫的天翻地覆,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娃娃们会跟在后面,凑热闹,学着贩子的腔调。只要全村的狗一起叫,那准是村里来外人了。
小虎惦记着姐姐晒好的野毛桃,一溜烟跑回家,急切地说:“姐姐,收桃核、杏核的人来了。”
大妮儿听到也是高兴,等贩子翻山越岭进村一趟不容易,拖得久了,野毛桃的重量会萎缩。
大妮儿对小虎说:“去麦场里把爸妈叫唤回来,贩子看到没大人在场,万一称上耍滑。”
小虎点头答应,又一溜烟儿跑了。
“妈……妈……村里来了收桃核的贩子,我姐叫你和我爸看着把家里那些野毛桃卖掉。”小虎乐意做这些事情。
“孩儿她爸,我们回家看看,价钱差不多就卖掉,越放越干,重量越来越轻,折秤!”大妮儿妈说。
大妮儿爸也这样认为,最主要是大妮儿她们不识得称,万一被贩子少算个几斤,大妮儿辛辛苦苦从山上背下来,会委屈了她。
“嗯,回去看看。”大妮儿爸回了一句。
小虎又提前往家里跑回去,大妮儿爸和大妮儿妈紧随其后。
大妮儿已经将贩子拦在了大门口的树荫下,贩子听大妮儿家里有十几袋晒干的野毛桃,高兴的脸上开了花,心里盘算着,今儿一定把这家生意做成。
贩子看到大妮儿爸妈来了,很热情的迎上去,从胸前的袋子里掏出香烟,取了一支递给大妮儿爸。大妮儿爸看到是香烟,也很主动的把手迎了过去,接住了。
“老板,今年野毛桃啥价钱?”大妮儿爸问。
“蜕壳的一块二一斤,没蜕壳的看情况,纯干的八毛钱一斤,带点湿的六毛钱一斤。”贩子说。
“你这是跑进山里糊弄老实人来了,去年没蜕壳的卖六毛钱一斤,今年还是这个价钱,看来这生意是很难做成。”大妮儿爸讨价还价。
贩子赶紧解释道:“去年干的野毛桃才卖到六毛钱一斤,今年干的野毛桃卖到八毛钱一斤,都涨了两毛钱啦。”
大妮儿妈又补了一句:“一分钱一分货,进去看看我家的野毛桃再说。”
大妮儿爸把贩子领进屋,抓起一袋野毛桃,放在地上,贩子手伸进去抓了几粒,然后拿起一粒在耳朵旁摇了摇,又放进嘴里用力咬了一下,“噶嘣”野毛桃碎了,贩子从嘴里连壳带仁儿吐出来,拨开口水,看了看。
“嗯,这野毛桃比较干,东西还不错,我全要了。”贩子说。
大妮儿爸又跟贩子讲起了价钱。
“九毛钱一斤,我就卖给你,低于这个价,我就不卖,等着其他贩子来了再卖。”
“老哥,你这……九毛钱我都收回去了不赚钱呀,人工就不算了,光这三轮车跑进来一趟,爬坡的油钱都挣不回来。”贩子在一边诉苦。
“你看这做生意的就是嘴巴利索,会说。”大妮儿妈说着。
大妮儿爸的手指着大妮儿,然后又对贩子说:“我家女子考上中专了,没钱上学,一个女孩子辛辛苦苦从树上一粒一粒摘下来,又从山上大老远背回来,多不容易啊!低于九毛钱,就没得商量,你觉得划算就卖,不划算也就没必要再谈了,都是大忙人,谁也不耽搁谁干活。”
大妮儿和小虎也点头附和。
贩子一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去讨价还价已经没有意义了。
贩子一招手,“九毛就九毛,搭把手搬到门口,过称。”
生意谈拢了自然是好事,全家人背的背,抬的抬,很快就搬完了。
大妮儿妈有些不放心的问:“你这称没问题吧?不会做过手脚吧?”
贩子哭笑不得。
“我是常年这一带跑,哪敢称上做手脚,除非以后不来这里。”贩子也说了句大实话。
大妮儿妈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把人想的那么奸诈。
“总共一千零五十六斤。”众目睽睽之下。
贩子掏出计算器,连续算了三遍。
“九百五十块四毛,四毛抛掉,整数,九百五。”贩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的内兜里掏出一沓钱。一百,五十,二十,十块,五块,有序的叠在一起。
贩子抽出九张一百元,一张五十元,又数了第二遍,确定无误,才交到大妮儿爸的手里。
大妮儿爸接过钱,没有立即收起来,每一张钱都仔细地捏了捏,举过头顶看了一遍,才放心的捏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