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大雪封山，足足二十多公分厚，大妮儿特意翻开小虎的书包，从破旧的铁质文具盒里，找出唯一一把尺度已经模糊不清的直尺测量了一下。
大妮儿妈煮好了鸡蛋汤，和刚烙好的饼子一起端到炕桌上。
“有一点烫，凉一会儿你在吃。”大妮儿妈对着靠在窗底下的大妮儿爸说。
“嗯……”大妮儿爸轻声应了一句。
大妮儿、虎子和小虎老早起来，把院子里的雪全部扫光，堆在大门口的菜园地里。又把自家通往村口路上的雪扫出一条干净的道。
“大妮儿，吃早饭了。”大妮儿妈朝着大门口吼了一声。
大妮儿爸跪着爬到炕边儿，很小心的下了地穿上布鞋。拿起一旁的热水壶，往脸盆里倒了一点热水，又往里面加了半勺冷水。手伸进去搓了搓手心手背，俯下身子，举起手心里的水，来回在脸上擦了几下。
“爸，今天你感觉怎么样？”大妮儿刚跨进屋门就问。
“今天好多了，喘气没之前吃力。”
“那就好，你多吃点，营养要赶得上……”
“明天就是小年了，看这场雪的样子，山路太滑，也不差这么几天，过了年走完亲戚，我就去县医院检查。”大妮儿爸说。
“昂，过年了不往医院里跑了，多不吉利。”大妮儿妈说。
“我妈的老迷信又来了。”虎子插了一句。
“我迷信？当初修建咱这北京律师希望小学时，县长咋也参加奠基仪式……”大妮儿妈反驳道。
“行了行了，虎子你不要和妈抬杠了，你是读书人，和妈有啥争论的。”大妮儿说了虎子一顿。
大妮儿爸低下头，嘴搭在碗边，吸了口汤，一口咽了下去。
“今天吃东西顺畅了，这大概是我大妮儿回来了，心情好的缘故吧！”
“爸，你说的对着尼，生病是一方面，心情也是一方面，心情好了，有助于病情的缓解，你一天不要想太多，我们姊妹们也长大了，熬过了这两年，咱家会越来越好。”
大妮儿的一番话，让气氛活跃了起来，一家子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你一句她一句，个个面带笑容拉着家常。
太阳照在屋顶，白色的雪反射过来的光格外刺眼，大妮儿搬来凳子，上面铺了厚毯子。
“爸，你坐在这里晒会太阳，屋子里冰的跟地窖一样，外面反而比屋里暖和。”
大妮儿爸坐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蓝天，时不时有斑鸠飞过。
“娃娃高兴的过年尼，大人逼得胡漩尼。”大妮儿爸嘴里念叨着祖辈们传下来的民谣。
每到过年，要给娃娃们买新衣服，买肉，买鞭炮……一笔不小的开支。
大妮儿爸也是从娃娃过来的，他知道娃娃们一年中最期盼的就是逢年过节，只有过年时家里会买新衣服穿，能多吃几顿肉。
过年虎子的新衣服要买，大妮儿的新衣服要买，小虎穿去年过年时给虎子买的衣服，省下来的钱，还有很多地方要用……
大妮儿爸眯着眼睛，看似睡着了，其实脑子里一刻没闲着，一一遍又一遍的盘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