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国道上赶集的人络绎不绝，靠近车站时，司机本想找个地方将车暂停一会，却动弹不得，只能往前一点一点的挪动了几十米。
未等车停稳当，大妮儿背着包摇摇晃晃的绕到司机跟前，急促的说道：“师傅，有下。”
司机回了一下头，“后面也有几个要下的，等车停稳先。”
终于在几间写有售煤处字样的门前有空位，司机缓缓的将车刹住，车上的乘客身体一致向前倾斜，司机从驾驶室跳了下来，跑到车后尾箱处拉开侧面仓门，“看好自己的行李，都别拿错了。”
全车人都凑过来挤在车窗玻璃处，目光紧盯着下车乘客手中的行李，有些甚至打开窗把头伸了出来，很警觉的盯着。
大妮儿拉着行李箱，挤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寒风像刀子一样，迎面划过，耳朵和手背痛的实在难以忍受。嘈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大妮儿寸步难行，走走停停，几经周折走到卖手套的地摊前，“手套咋卖？”摊主是一位四五十岁样子的女人，头和耳朵包扎的严严实实，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三块钱一双，五块钱两双，你要几双？”
“我就要一双，能不能便宜点？”
“姑娘，天寒地冻，我们也不容易，买一双真的没办法优惠，要不你买两双，回家给你爸妈。”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大妮儿，每年冬天，自己的母亲要去山上扫树叶、铲草皮回家烧炕，两只手上裂开很多条小口子，血迹斑斑。做饭时一碰到水，痛的母亲哇哇的叫出声。一想到这里，大妮儿二话不说，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零钱，然后小心翼翼地数了两遍，递给女摊主，“我要两双。”
女摊主接过大妮儿手中的散钱，数完几遍后对大妮儿说：“你随便挑选两双你喜欢的颜色。”
大妮儿蹲下来，一只手扶着地面，一只手伸过去，捡了一双红色和紫色。大妮儿喜欢红色，撕开包装袋，赶紧套在手上，两只手用力的搓来搓去，瞬间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冻僵的手指变得灵活起来，她又摸了摸脸和耳朵。
不知道家里需不需要买啥年货回去，大妮儿一无所知。即使要买，自己挎着背包，拖着行李。她曾给小卖部打过电话，想让转告家人一声，她回家的时间，也许是小卖部关门，无人接听。
大妮儿去到车站背后的空地，那里是村里载人三轮车的临时乘车点，应该会碰到熟人，打听一下父母今天有无来赶集。
果真，在这里碰见张老师。
“张叔好！赶好集了。”大妮儿笑着说。
“昂，大妮儿回来了。冻得很，赶紧回家。”
“有没有见到我爸妈来赶集？”
“哎呀，你爸胃病发作有段时间了，看起来不精神，没来。”
张老师话音刚落，大妮儿立刻关闭笑容，变得严肃。
“张叔，我爸妈一直都没告诉我这事，你感觉我爸严重不？你说实话，不要隐瞒什么，好不好？”大妮儿开始祈求道。
“你爸没去县医院检查，所以具体什么情况咱也不能乱说。你是读书人，我建议趁你在，年前带着你爸去县医院做个检查，对症下药，老是去诊所耽误病。”张老师语重心长。
大妮儿连连答应，她再也没心情去逛街。直接把行李箱往车上一丢，上车后一动也不动，低着头一声不吭，就等着司机发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