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把两头驴赶进一个野草茂密的山坳里,这样它们就不会四处乱跑,只能在那里静静地吃草。
大妮儿爸和大妮儿妈并驾齐驱,弯着腰抡起锄头,狠狠地把锄头扎进土里,然后用力朝怀里一拉,洋芋杆上连接的洋芋全部躺在地面上。
干农活要不得蛮力,拿当地话来说,就是要用巧力,力气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就是要刚刚好。尤其是挖洋芋,要瞄准下锄头的位置,把握好深浅。位置下的太远,需要多挖几锄头,才能挖的干干净净,容易消耗体力;位置下的太近,锄头一下去,会把洋芋一分为二,造成浪费和损失。
虎子上前走到母亲的身旁。
“妈,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挖。”
“你还不会挖,万一挖烂了洋芋,少卖钱呢。”
洋芋杆和土豆是连在一起的,要先抓起洋芋杆,用力甩掉上面的洋芋,再把洋芋杆摆好码整齐,等晒干了拉回家,粉碎后用作喂猪的饲料。
小虎喜欢干这样的活,比起捡洋芋来说,要少弯腰。
虎子蹲在地上,把散在地面的洋芋往一起捡。
大妮儿爸挖出了一个人形状的洋芋,弯下腰用手擦干净上面的湿土。
“给,小虎,你看这个洋芋像不像你?”大妮儿爸咧着嘴笑着。
虎子和小虎都把目光投了过去,小虎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跑上去接了过来,笑嘻嘻的说:“这洋芋长得日能,是娃娃精变的。”
一个三年级学生,学校里只开设了语文课、数学课、思想品德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还信以为真,认为像村里没读书的老人说的那样,人是动物成精后变来的。
小虎握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地头的衣服上,但怕回家时忘记。山里娃,没有一件玩具,发现了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东西,如获至宝。
今年的秋雨多,洋芋长势很好,一株结三到四个二三两重的洋芋。
“洋芋丰收了就会便宜,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今年多做些粉条,可以长时间保存,到时能卖到好价钱。”大妮儿爸对大妮儿妈说。
“昂,你说的在理,到时我回娘家把拉猪仔的事落实一下,做粉条后的残渣可以拿来喂猪生崽。”
大妮儿爸和大妮儿妈合计着,增加些收入,供大妮儿读书。
去年个头大的洋芋卖到1毛二一斤,小的卖到8分钱一斤,今年行情未知。按去年的价格,一亩地产四千斤的话,也就买个四百多块钱,除去化肥和人力,所剩无几,所以种洋芋还是不划算的。可是,贫瘠的山地,种了胡麻、豌豆,天不下雨,连种子的成本都收不回来。地也会荒废一茬,唯独种植一些秋天的农作物,有点收益总比空闲着好。
下不下雨,地里的种子照样要播,就像赌博一样,碰运气。运气好,雨水多,收成好点。可现实往往是有规律可循的,基本每年的六月份之前雨水少的可怜,有时候因旱灾气象部门实施人工降雨的条件都不具备。
一年下来,收成的粮食不够人吃,牲畜的草料也不够,邻里之间都差不多的情形,只能各自去外地的亲戚家借。
洋芋也就成了主食,煮着吃,烤着吃,煮熟捣成洋芋泥,撒点葱花、辣椒油,搅拌均匀,吃起来格外好吃。
实在不够吃,穷的叮当响的人。村里有五保户资格申请,一旦申请下来,政府就会无偿资助需要提供救济的对象,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