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阴沉，空气中弥漫着湿气。
大妮儿提前收拾着行李。
镇上有直达西安的汽车，从甘肃静宁县始发，途经隆德县沙塘镇，到达镇上的时间是早晨七点四十分。
和往常一样，村里没有去镇上的车，大妮儿需步行十六里山路。
大妮儿怕起不来，调了两组闹钟，凌晨五点就得起床。
第二天要早早打发大妮儿出门，大妮儿爸和大妮儿妈完全没有睡意，想七想八。大妮儿长这么大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尽管是直达车，不用转车，为人父为人母，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大妮儿妈很早就起床了，在厨房烧好了一锅鸡蛋汤，把大妮儿喊醒。
平时爱睡懒觉的虎子和小虎今天格外起的早，说好了帮姐姐把行李抬到镇上。
原本大妮儿爸想送大妮儿去镇上，大妮儿不让父亲劳累，叫了虎子和小虎帮忙背行李。
大妮儿的行李不重，总共几件秋衣，再就是一些证明材料。
吃过早餐后，天黑漆漆地，看不见头顶的星星，是阴天。怕路上下雨，大妮儿妈把家里唯一一把伞交给小虎带上，虎子提着挎包。
大妮儿爸和大妮儿妈一直跟着她们走了一公里远，到了土路和砂石路的连接处才停止了脚步。
虎子和小虎一路上哼哼哈哈，整个山间都是他们的回音，大妮儿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怪怪的。突然要离开习惯了的地方，那种心情不言而喻。
“姐，爸说你到了学校后记得写信，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虎子说。
“虎子，小虎，你们每天做完了作业，空余时间多做点家务，抬水，喂驴……很多活可以干了，别只顾着玩。”
虎子和小虎纷纷点头应承。
“姐，一斤干柴胡要卖十二块钱，以后一有时间，我就去山上挖柴胡，卖的钱到时候给你交学费。”
虎子话刚说完，小虎也抢着说：“我也要挖柴胡卖钱给姐姐挣学费。”
大妮儿心里甜滋滋的，两个弟弟这么乖巧懂事。
大妮儿时不时摸一下衣服兜里揣着的两百块钱，看在不在，万一走路一甩一甩的掉出来。
大妮儿爸担心大妮儿把学费带在身上不安全，很早就办了一张农行卡，钱存了进去，银行卡放在大妮儿的提包里。
汽车一般很少准时到，总会晚点十几分钟到二十分钟。
大妮儿的村子里只有一部公用电话，接电话都要收钱，打电话很贵。大妮儿没有提前打电话跟司机约好时间，只能在312国道的一边和虎子、小虎不停地张望。
没过多久一辆长途大巴行驶了过来，前挡风玻璃处立着一块白色纸板，上面用红色的笔写着“静宁——隆德——西安。”
汽车靠近时，虎子挥舞着右手，小虎也跟着一起摆手。一声响亮的气刹声，车停了下来。下来一高高瘦瘦的中年妇女，操一口陕西口音：“几个人？”
“就我一个人，多钱？”
“七十元！”
“能再少点吗？”
“隆德车站都要买八十元，你提前上车，都没多收你从这里去隆德车站这段路程的车费。”
大妮儿听出价钱没有商量的余地，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拿出一百交给买票的女人。她从手里捏着的钱夹子中抽出三十元，数了一遍，给回大妮儿。大妮儿把钱装进口袋里，用手拍了一下袋口。
虎子帮大妮儿放好手提包后给打了声招呼，“姐，一路顺风！”然后依依不舍的看着大妮儿，下了车。
汽车启动了，虎子和小虎在后面挥着手追了几米远，大妮儿也透过玻璃摇摆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