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九紧紧攥住阮尽南的两只手,用一种乞求的语气说:“别动,让他们打,否则他们不会放过我们。”只要让张宾出了这口气,以后就不会有麻烦了。
阮尽南咬着牙,在黑暗里用力的睁着眼,这种打在身上的疼痛感他太熟悉了。
啪嗒,玻璃碎裂的声音,阮尽南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阵尖锐的刺痛,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宾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妈的,你们谁用的酒瓶,想进局子?这附近有摄像头!”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张宾在地上吐了口唾沫,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阮尽南仰面倒在地上,浑身都在疼,伤口在流血,唐曼九的声音在耳中渐渐远去。
凌晨十二点。
卿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感冒还没有完全好,她裹着厚厚的毛毯蜷缩在沙发上,浓浓的睡意袭来,她揉了揉眉心,强撑着坐起来。
涂城穿着睡衣走出房间,坐到卿欢旁边的沙发上,打了个哈欠,说:“别等了,今晚应该是不回来了。”
“外面好黑啊。”卿欢答非所问。
“你去看他演出了?”
黑暗里卿欢轻轻点头。
“怎么不问他去哪,要在这里苦等。”
“我挤不过去。”卿欢声音小了一度,“好像有很多人喜欢他,在叫他的名字。”
“给他打电话了吗?”
卿欢点头:“打了,关机。”未了又说一句,“结束的时候他和唐曼九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涂城了然:“你担心他出事情?”
上一次她去酒吧找他,看见后面的光头男人和黄发青年,还有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好人,他又那么紧张她的安全,不用想都知道,事情不简单。
涂城回房间拿了自己的手机给阮尽南打电话,嘟嘟两声后,接通了,传来一个女人熟悉的声音。
“唐曼九。”
涂城听见卿欢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
凌晨十二点的医院走廊,寂静清冷,没有人气儿。
唐曼九包着手腕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她刚刚打开阮尽南关机的手机电话就打进来了,来电显示是涂城。
是卿欢的哥哥。她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接起来:“喂。”
半小时之后唐曼九看见卿欢和涂城从长长的走廊的另一边小跑过来。
卿欢披着一件针织毛衣,里面还穿着海绵宝宝睡衣,长发披散,神情焦灼。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不耐烦,被她捕捉到了。
她无奈的弯唇笑,卿欢侧头瞄她一眼,语气不善:“你还笑得出来?”
在电话里她已经和涂城说了事情的经过,只是省略了之前在包厢发生的事。
“他没事,医生说皮外伤,现在太累睡着了。”
“没事?你知道……”卿欢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压低声音道,“皮外伤?是新伤加旧伤,本来就不好了还要瞎折腾。”
“什么旧伤?”唐曼九蹙眉。
卿欢不想理她,随意敷衍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她是见过他身上那些伤口的,没有一处完整的好皮肤。一想到他又被人欺负,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尤其还是因为唐曼九这个女人。
涂城和唐曼九走到病房里去看阮尽南了,卿欢却走到一边,拉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槐树,吸着冷冷的空气。
她觉得胸口闷,心里好像堵着一块石头,让她浑身不舒服。
想到阮尽南身上的伤,脑补阮尽南被欺负的画面,还有唐曼九,她仔细观察了,除了手腕上的伤身上没有一点伤口。
一定是阮尽南把她护着了,他一直都是这么好的人。在南栀的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她是以为,阮尽南只会那样护着她一个人的。
她看着漆黑的夜空里几颗闪烁的星星,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站在病房外,看见里面躺在病床上的阮尽南,旁边坐着唐曼九。她正凝视着他熟睡的脸。
平复的心情瞬间被打乱,卿欢觉得心中好像有一头嫉妒的野兽慢慢苏醒了。
阮尽南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床头的手机,早上九点半,外面阳光很好,天空很蓝,窗边的树叶很绿,有一群灰色的鸽子飞了过去。
卿欢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脸埋在臂弯里,整个人都晒在阳光里,把头发染成金黄色。
阮尽南伸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淡淡的,温柔的笑。桃花眼清澈明亮,带丝丝甜意。
“卿欢……”他低喃一声,尾音转变成深深的,带着无限缱绻的叹息。
他把手掌放在她的脑袋上,静静看她很久,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涂城提着早点走进来,包子和蒸饺的香味把卿欢唤醒,她抬起头,眯着眼四处看,脸上印着好几道红印子。
阮尽南弯曲食指想碰一下她的脸,卿欢垂下眼,双手抬起来揉眼睛,把他要伸过来的食指挡住了。
阮尽南的笑容渐渐消失,恢复了往日的冷峻。不知道她是无意还是有意。
“哥哥你真好。”卿欢一蹦一跳的走过去,拉开袋子发现有自己喜欢的蒸饺,还有辣椒蘸水。
卿欢把装粥的盖子打开,放了几个包子在盖子上,放到阮尽南的床上。
阮尽南扫视了一圈病房:“唐曼九呢?”
卿欢把饺子一口塞进嘴里,使劲儿嚼。涂城回答:“她说有事先走了。”
刚吃完早餐,护士进来给阮尽南检查伤口,放了几瓶药水,说可以走了。
卿欢看见护士掀开他衣服的时候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青紫於痕,皱起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她不笑了。
阮尽南手臂上还包着纱布,行动有些不方便,涂城扶着他另一只手,三个人一起沉默的走出医院。
她还是没有忍住:“阮尽南,你能不能不要瞎折腾自己了,受伤很舒服吗?”
阮尽南盯着她的脸看,她头一扭往前去了,头一次他没有反驳她,她今天有点奇怪。好像总是不耐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