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过去,作为全国中最靠近北回归线的省份,才3月多已经开始回暖,即使是最晚开学的大学也早就过了回校日,更何况关大比一般的大学都要早几天。
“3月26日举行测试,大家回去记得准备,行了,能走了。”
极少出现的白亦祎在一次课后出现,大概是因为忙竞赛而一脸疲倦,就连微笑都带着些许勉强。她说的测试其实就是筛选人员,依上个学期卞凝雨所知道的水平,其实能留下来的人都多多少少说过几句话。
“我努把力肯定能进,颜然你……”
“我还得熬夜练练,不过像某个人那样的话……”
“哈哈哈哈哈看她今次还能不能凭着嘴甜……”
“你们真是的当着人家面说,人家玻璃心烂了你们就……”
叽叽喳喳的言论很是烦人。
卞凝雨皱着眉头处理着她剩下还没做完的课堂作业,她最近有些卡瓶颈的,怎么做怎么不顺手。
“你们——”
“知新新,过来帮我看一眼这个。”卞凝雨打断了顾知新刚出口的话,眼神十分认真的看着他,仿佛真的有很重要、很困难的地方等着他解答。
她开学这段时间卡瓶颈得厉害,早就没心思打扮自己了,头发也松松散散的扎在背后,不仅没有打扮精致时的漂亮,甚至还显得有些凌乱,只是那双眼睛、那个眼神十分吸引人。
顾知新何尝不知道卞凝雨只是不想理会,他好歹和她相处了六年,这家伙的性格就是对别人的事上心得不行,而自己遭遇了同样的事却不闻不问,可是他却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顾知新倒是有些生气为什么卞凝雨变化那么大了,要是像小时候那个泼辣又阴沉的小姑娘,那群家伙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哪里会憋屈成这样?
“我觉得我应该……”
“老练你不用担心的,你比某人好多了——”
狂妄又刺耳的声音截然而止,连时间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安静。
因为突然的安静太过特别,夏初年抬头看去,竟然是一直以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连嘉欣在门口。
那个样子似乎是那群女生堵住了他进来的路,一脸冷漠严肃。
“师兄好。”
林玄笑着叫了一声,但是笑容很明显不是发自内心的,竞赛队的规矩里就有不能对队友进行诋毁谩骂的条规。平时没有点名道姓、小声逼逼到还好些,今天简直就是明嘲暗讽了,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个好端端的年轻姑娘?
接上来是吴虹临、夏初年、顾知新等人稀稀拉拉的‘师兄好’,卞凝雨怕一出声就暴露了她压抑火气而沙哑的嗓子,只对着连嘉欣点了点头,连嘉欣也对着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们给我进去。”
连嘉欣背后传来蚊子师兄的声音,颇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蚊子师兄一直以来都是笑嘻嘻的样子,从没见那么低沉又压抑的声音。
26级的师兄师姐带了他们27的都半年多了,要是看不出谁能力好、谁受老师重视、谁嫉妒谁,那他们四个就白长这群家伙一级了。
蚊子师兄本来就因为女生在练习时间,学习以外的闲言碎语已经非常烦了,但看在其他队友都没说什么他才隐忍不发,结果今天明明知道过不了几天就有重大考试,还明朝暗讽的伤害人家姑娘,就算能考好怕是都会影响发挥,年纪轻轻怎么敢这么做事?
今天带27的是玲珑师姐,玲珑师姐本身就不喜欢说话、总是沉默的发呆或看手机,所以存在感也极其有限,刚刚没留意,现在一看竟然也是黑着脸、一脸嫌弃的,看着那群如落水狗一样回到座位的女生。
这个专业本来就男女不平衡,而在各学校中最尖端的人也基本都是男性,在这种大环境下女性呆久了不是变得娇蛮任性、就是变得十分男孩子气,玲珑倒也不是没遇见过,但这种嫉妒心爆棚的家伙竟然是自己师妹?
玲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黑着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虽然是个万年不出门的宅女,但是好歹是他们这届唯一留在竞赛队的女性,气场还真的不算小。
“现在你们是当着我们的面都敢说三道四了?”
“嗤,当面敢这样说,也不知道背后都说了些什么。”蚊子师兄毫不留情的讽刺着。
就算是猜到他表里不一的卞凝雨也不禁惊讶于这个变脸程度,那张脸上已经看不见平时的那个平易近人、关心后辈的好师兄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黑暗中的某种阴霾的东西。
而往常带着笑容的荣誉师兄也沉着脸,但还是带着一股子随时要去兜住蚊子师兄的话的样子,即使心情不好也带着受气。
26级的队长是蚊子师兄,这是卞凝雨接触了几周后就知道的事,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让蚊子师兄这种比较冲动的人当队长,但是白亦祎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如今一看,蚊子阴郁起来的气场真的让人惊讶,卞凝雨是从没想过有人生气前后会反差那么巨大的。
“我当时是强调过好几次的吧,不允许搞小团体、搞分裂、搞针对。”
虽然说出的话没什么毛病,可是看着蚊子却只能感受到他还在忍耐的怒火。
其实当时后面还有一句,是以一种半开玩笑的方式说的——
“师兄你不是说要是实力很好无论犯什么错都会被原谅吗!?”
是黄颜然的声音,那个理直气壮又带着些许无赖的说法让卞凝雨又是一皱眉。虽然不喜欢这人,但是这样要脑子没脑子、要情商没情商的说话方式,他们班能出这样这样的人,不会被误会吧?他们班风评被害啊。
“噗。”
在那句话后安静的环境中突然有了个声音,卞凝雨惊讶的侧头看去,是在外一直保持自己高冷人设的连嘉新,那一张在外人面前没什么表情的脸出现了罕见的笑意。
那是一种让人感受不到温度的笑,像是刚刚听到了故意说出笑话一样,在微微昏暗的教室里压迫着众人的神经。
“谁给你的勇气说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