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之土,广阔无垠,奇山异水数不胜数。
中原地带有一奇山,高耸入云,已被丛林古木掩盖上万年,山中多藏豺狼虎豹,少有人烟,山下有一河,碧波荡漾,从山脚深渊暗河汹涌淌出,蜿蜒逶迤,骇人听闻。
人称此山为二郎山,此河为食人河。
时维五月,二郎山更显得郁郁葱葱,食人河尤变得浩浩荡荡。
“我说师兄。就别往里走了,再走便是食人区了。”食人河边有一近花甲之年的老婆婆,步履蹒跚,神色严峻,边拉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爷子,便劝说道。
“近来啊。老屋缺药,再往里走才能寻得呐。东宫恩人对我们有恩在先,就算豁出我这条老命,也得供她所需的药呀。”老爷子喃喃自语,继续往前走去。
“你倒这么衷心,可我老还没寻得桐儿下落,怎可死能瞑目呀?”
老爷子回过头来,思绪纷乱,闷闷不乐地窥了老婆婆一眼,深深吐了一口长气,道:“我已探得前方那颗鬼针草好些年,一直没这勇气跨过这食人区半步。今日我采了鬼针草,咱老再不来此半步。得么?”
老婆婆眉头邹了邹,惶惶不安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两手撑着长长的竹竿,一边扶开眼前高出两人有余的野杂草,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就在他要到达鬼针草生长之处时,却被眼前的一具死尸,吓到急退两步。
怎会有死尸?老爷子用那张发了黄的手帕,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颤声喊道:“师妹。过来瞧,这儿像是有具野尸。”
“哎呦?都说这是食人区,千百年来,在此丧命的人也不少,快别瞧了,赶紧离开。”
过了半晌,老爷子鼓足勇气,上前两步,认真端详那具死尸,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他穿扮奇怪,面色红晕,看模样儿还未完全断气。
行医之人,实是救死扶伤,眼前明摆着一个大活人,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老爷子环顾四周,除浩浩流水之外,感觉并无异常动静,便清了清嗓子,喊道:“孩子...孩子...孩子,能听见爷爷喊话吗?”
老爷子一连呼喊几声,并无回应,心想莫非闭气了不成?依多年江湖行医经历来判别,这应该还是个活人才对呀?
“他会不会没气了?”老婆婆上前,搀扶着老爷子颤动的胳膊,一脸担心道。
“绝没可能。”
老爷子扶了扶衣袖,又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便用竹竿拨动死尸,已感从竿上传回的温热。事已至此,便决定再次鼓足勇气,准备上前一看究竟,也顾不上老婆婆的苦口婆心了。
老爷子上前,扶起横躺在地的那具死尸,虽然内心惶恐万分,但他知道这人一定还可以救活。老爷子把竹竿递给老婆婆,慌忙把那具死尸背上,要将他送回老屋医治。
出了食人区,老婆婆感觉安心了很多,但内心还是对老爷子身上背着的“怪人”感到十分担心,便抢两步上前,问道:“师兄。你说这孩子什么来历?为何打扮得这番怪异?为何又会进食人区?”
“先顾不上这么多了,师妹赶紧去准备上好的人参和灵芝,当务之急,救人要紧。”老爷子快步向老屋走去,吩咐道。
“我这就去准备。”少了食人区的恐慌,老婆婆也是深明救死扶伤大义之人,老爷子这来吩咐,可就积跳了很多。
老爷子把那将死的年轻人放在床上,又为他把了把脉,不禁大惊失色。这年轻人什么来历?他的脉搏走向虽与常人大抵相同,可他体内又有几股刚阳怪气,老爷子一生替人把脉看相上万人,却从未遇上过这种怪象呀?
年轻人一头浅短黝黑的头发,相貌端正,皮肤白净似水,难道是哪家大户之人,真如传言所说修过仙吗?老爷子从史料上看过,修过仙之人,才会有这股刚阳之气。面对如此奄奄一息的怪人,江湖人送外号妙手神医的老爷子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根据经验为他治病了。
老爷子见年轻人脚底血流不止,便为他包扎了伤口,又喂了他上好的人参和灵芝后,将他安顿在床上,让其调养生息。
老爷子走出房门,正在为年轻人熬制下一服汤药的老婆婆急忙转过身来,道:“师兄。那孩子怎么样?”
老爷子摇了摇头,一筹莫展。
老婆婆见此,上前两步,担心道:“遇上什么麻烦了么?孩子是不是没救了?”
“孩子身上的脉象很乱,骨子里带着几分邪气,我也不知能不能救活他,只能是尽力而为了。”老爷子摇了摇头,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老爷子姓延名顺公,自小跟随祖父学医,四十岁学大成,好解疑难杂症,医术精通,犹如在世华佗,江湖人送外号妙手神医。老婆婆刘氏,十四岁便跟随延顺公走南闯北,日积月累,也学了不少医术本领。
北宋年间,宋夏之战,令西南、西北地区平民百姓苦不堪言。十二年前,延刘二人,就要被乱军殃及之时,是当时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东宫婉月救了他们,还给他们在益州一带安顿居所,从此令一家三口想尽天伦之乐。
可幸福的日子不久,五年前,延刘二老的孩子延桐,无影无踪消失人间。虽然对二老有恩在前的东宫婉月答应帮他们找到儿子,可五年时间已过,至今还是杳无音信。
延刘二老,本来就老来得子,好不容易将孩子养到成年,可又无声无息地消失,怎令二老不感到伤悲?可他们年事已高,除了精通一身医术,并无它长,只能将这心愿,寄托在他们的恩人身上。二老每天都似度日如年,盼望着他们的孩子,能早日归来。可时间久了,东宫婉月那边还是没有一点音讯,他们的担心,也是越来越重了。
二老悉心照顾这个犹如死人一般的年轻人,不分白昼守候在他身边,期望能苏醒过来,可半个月时间已过,年轻人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就在二老被这个不知来头的怪孩子折磨到精疲力尽的时候,第十六日黄昏时分,年轻人尽然神奇般苏醒了过来。
当他睁开眼睛那一刻,二老都激动地掉下了眼泪,对言:“醒了,醒了。孩子醒了,我们的辛苦没有枉费。孩子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