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不止一次跟托尼和卡尔分析过他们的境况,卡尔很快就明白了,但托尼却不信他们立了功还会有危险。马可同高盛混的熟了,趁着庙会,跟他说女眷们要出去买些胭脂之类的东西,请示给半天自由时间。高盛允许了,但只许女眷出门。
托尼几次想出去玩,都被高盛的人拦住了。心中早存着怒气,今日听说只能女孩子出门,走在院中,扯着嗓子骂道:“都是给大人效命,把我们当贼防着,懂不懂什么叫以诚待人?”
马可在屋里听到托尼的话,急忙让卡尔把他拉回了屋,然后跑去给高盛致歉道:“小孩子不懂事,将军莫怪。”
高盛不悦道:“他哪里小了?”
马可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只是深深作了个揖,退回了房间。
过了一个时辰,高盛突然来到马可等人的房间,也不敲门,进屋直言道:“你们可以出去转转,但午时必须回来。”
马可答道:“不必了,我们没有需要采买的东西。”
“谁说的,我有。我要吃糖葫芦,我要逛庙会。”托尼兴奋的说道。
马可知道托尼是想妈妈了,也曾叮嘱他不要暴露卡琳达的事。但看他今天莽撞的很,拉也拉不住,干脆说道:“我俩跟他一起吧。长安城太大,别再跑丢了。”
高盛笑着警告道:“丢不了,年节将至,往来人口虽多,盘查也紧。你们没有文牒,出不了城。”
听说不能出城,托尼心凉了半截。感业寺在城外,不能出城如何见妈妈?
“走吧,今日庙会,热闹的紧。”马可怕托尼言多必失,急忙拉着他,喊上女眷,出了门。
一出门,马可便凑到米莉身侧,告诉了她无法出城的事。
“出不了城,哎……咱们初来乍到,不知城里有没有邮驿,也不敢打听,万一被高盛派出来的探子看到……”米莉的计划被突发状况打乱了。
出了常乐坊,马可等人并未察觉,他们身后跟了两条尾巴。
“上好的兰花碳,上好的兰花碳。不但没有烟,还有香薰的味道,家中取暖、待客之上品……”
“牦牛皮靴、牦牛皮靴,吐蕃的牦牛皮、吐蕃的毛牛皮靴……”
“炸糕、炸糕,蜂蜜豆馅儿,一口甜到芯儿……”
“火腿、火腿,秘法腌制,生吃不腥,烤着更香嘞……”
……
李唐繁盛以来,每到此刻,整个长安城都洋溢着年节的喜庆气氛。各国贡使、地方长官都活跃起来,游走于长安各达官显贵的府邸。往日里的农户、军户也到了农闲,进城采购、走亲访友也多了起来。
赶上庙会,长安城里的人口仿佛一夜之间暴涨了两三倍。
女人们一逛街,立时忘了近日的忧愁,融入了大唐的审美和繁华之中。
只有丽奴得知出不了城,寄不了信,逛街的兴趣索然。
“米莉,你身材好,那件低胸的华服肯定适合你。买一件,我保证马可拜倒在你的裙下。”卡尔见气氛有些低迷,随口开了个玩笑。
“这家小姐,你看这罗裙,这手工,一万钱能穿出十万钱的效果。”店家跟着玩笑附和道。
马可左右观察,见人潮阻隔,看不到熟面孔,忙借机说道:“我们要出城找邮驿,给父母大人报个平安。人这么多,先办正事,等回来再买吧。”
“跑腿儿的事儿哪用大人亲力亲为,我家小厮帮您办了就是。放心,肯定弄好,把票据给您带回来。”店家巴结道。
马可对丽奴使个眼色,让她掏钱。
丽奴会意,忙把信和飞钱递给了店家,嘱咐道:“这是我家大人要邮寄的信,这是衣服钱。您快着人去办吧,我家小姐还要逛街呢。”
“放心吧,我家有快马,一刻工夫就打个来回。”店家接了信和飞钱,马上安排小厮去办了。
“小姐,您换上试试,如有尺寸不妥,我命人给您改好之后送府上去。”
“那些皮货和马匹总共才卖了多少钱?凭什么她能花一万钱买新衣服?姐,你也挑件新衣服去。”托尼愤愤不平的对姐姐说着。
珍妮见托尼看不懂情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闭嘴!从现在起,你不要说话。”
“也就我向着你,你怎么不识好歹啊?”
珍妮叹气道:“都是妈妈惯的,哎。”
托尼见姐姐不跟米莉吃醋,惊呼道:“你不会已经适应这个朝代,容许男人妻妾成群了吧?”
珍妮生气道:“瞎说什么呢?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托尼由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嘚啵嘚,“我能看出来,你喜欢马可。喜欢就告诉他,矜持什么?等到米莉把你喜欢的人勾搭走了,你后悔去吧!”
“瞎说什么?”珍妮气的推开弟弟,头也不回的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哎,哎?哎!干嘛啊?说翻脸就翻脸?”托尼一边唠叨,一边追了上去。
马可开了姐弟二人一眼,得意的轻笑了一声,继续陪着米莉买衣服。看着丽奴和卡尔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马可这才说道:“以后我给你补上,以后我给你补上。不就是多花了几个钱么?”
丽奴正色道:“几个钱?你知道一只羊多少钱么?你知道一匹麻布多少钱么?你知道一匹绢多少钱么?把我卖了,也换不来你女人的那身衣服!”
米莉听了丽奴的话,却不敢接口,她知道,买衣服是假,将计就计让店家帮着传信才是真。虽然衣服贵了,但与几个人的命相比,便宜的很。
马可却不敢想这么仔细,只因怕被周围的探子看穿。只好麻利的捂住了丽奴的嘴,妆模作样的小声说道:“回头我给你买更好的,咱不跟这虚荣的女人一般见识。”
谁知,丽奴似乎完全忘了当下的形势,反而一嘴的娇嗔道:“你得说话算话。我不争名头,但你不能不要我。”
马可不听则以,一听之后低下了头,再也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