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城急救中心里,卡琳达看着沉睡不醒的儿子,绝望与哀伤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着,任凭旁人如何安慰,也无法将她从悲痛的心境中拉回。
主治大夫敲了敲门,说道:“卡琳达女士,来我办公室一下好吗?”
卡琳达急忙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起身尾随大夫去了办公室。
“卡琳达女士,托尼现在的症状属于深度催眠状态。他在这个状态下是有意识的,只不过神经反射无法到达眼睛和手脚之类的器官……”
卡琳达打断道:“这到底是什么病?能治么?”
“你听我解释……这种病暂时还没有名字,确切的说这不是病,他就像是睡着了,自己不愿意从梦里醒过来而已。”
“不愿意醒过来?我不明白。”
“听你的女儿介绍,托尼沉迷于《穿越时空》这款游戏,不瞒您说,有时候我也玩玩,放松一下。”
卡琳达不解的摊开手,问道:“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尝试把您的儿子放到我的全息电竞椅上,然后,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大脑自动操控着界面,进入了《穿越时空》……”
卡琳达不可置信道:“什么?他还能玩游戏?”
“对,所以,以现在的医学判断,他不能算是病人。如果不考虑肌肉组织退化的因素,营养液可以让他健康的活过250岁。”
卡琳达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她宁可相信这是托尼为了打游戏,搞的一出恶作剧。但大夫的话又证明了这不是恶作剧,而是托尼真实的身体状况。
“别多想了,带他回家,让他打游戏吧。只要他在游戏里的使命终结了,他的大脑也就回归了。当然,如果他一进去就挂了,人可能马上就回到现实里痛哭流涕了。”
卡琳达小时候也沉迷于打游戏,也是一点点成熟,一点点学会克制,一步步长大的。作为过来人,她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建议。
大夫继续建议道:“如果你有时间,最好也玩一玩,在游戏里和托尼交流交流,引导他的意识回到现实世界里来。”
卡琳达痛苦的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去给托尼办理出院手续了。
回到家,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托尼,卡琳达不知内心的苦闷该向谁倾诉。
杰克,你在哪儿?你到底做了什么反人类的事情?你这个混蛋,我需要你,你在哪儿……
孤寂的女人再也绷不住了,在女儿的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珍妮搂着妈妈的头,也不知该如何抚慰。孩子的心灵更加脆弱,只几秒钟,便和妈妈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历经百年岁月的卡琳达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擦干眼泪,跟女儿讲述了大夫的话。
珍妮听着听着,停止了哭泣,对妈妈恳求道:“妈妈,你能不能给我买一架全息电竞椅?我想陪着托尼,也许我能帮他从游戏里走出来。”
卡琳达犹豫道:“我怕,我害怕。珍妮,我怕你也像你弟弟一样。你是个乖孩子,万一你也得了这种病……”
珍妮保证道:“不会的,妈妈,我能管住我自己。”
卡琳达摇头道:“我相信你,可是……你还要上学,不能为了照顾托尼,就影响你的学业。”
珍妮恳切的看着母亲,笃定的说道:“妈妈,我就托尼一个弟弟……我想休学一年,要是一年也没法救活他的意识,我再回去读书,好么?”
卡琳达看着懂事的女儿,自责道:“这本该是妈妈和爸爸的责任,你才十六岁……”
珍妮揉着哭红的眼睛,唉声叹气的说道:“爸爸?你跟我说说爸爸好么?”
“我听别人说,你爸爸因为反人类罪,被判了终身监禁……可能是别人骗我的,不是真的。”卡琳达看着珍妮震惊的表情,赶忙又否认起来。
珍妮追问道:“爸爸被关在哪里?不能出来看看托尼么?我听律法老师说,罪犯也可以探亲的。”
卡琳达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问题时还不如孩子冷静,怎么就没想到问问这件事呢?有些惭愧的说道:“这个事,我也不知道该找谁问。”
珍妮答道:“找城市联盟审判庭。”
卡琳达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珍妮说道:“我的律法课可是满分哦。”
卡琳达惭愧的说道:“好孩子,你长大了,妈妈不该再把你当成孩子了。”
珍妮看着自责的妈妈,“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卡琳达继续道:“爸爸的事,妈妈会去问的。你安心上学,妈妈不想你再出什么事,好吗?”
珍妮摇摇头,认真说道:“我需要电竞椅,我能把托尼的意识找回来。”
卡琳达见女儿如此坚持,点了点头,起身做饭去了。
母女两人吃完饭,卡琳达嘱咐女儿道:“你在家看着托尼,我去给你买电竞椅。”
珍妮高兴的蹦跳着,收拾碗筷,拖地、擦桌子,将自己变成了家里的主心骨。
卡琳达出了门,看看微终端里显示的近半年的账单,再看看高端电竞椅五千多新币的价格,想想自己一个月一千新币的薪水,咬牙接通了自己妈妈的电话。
“妈妈,在吗?”
“卡琳达?你在孔雀城还好吗?”
“嗯,我刚成为了正式居民。”
“祝贺你,我的女儿。你看起来成熟多了。”
卡琳达看着全息影像中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妈妈,你能借我一笔钱么?我有急用。”
“借钱?你们这些当子女的,怎么只有缺钱的时候才想起父母?我都一百八十岁了,养活你们兄妹五个把我年轻的时光都消磨没了……”
“妈妈,托尼病了,急需一笔钱。如果不是十分着急,我不会向您张口的。”
“你是孔雀城的正式居民,托尼病了,孔雀城会管。”
卡琳达不知该怎么解释托尼的怪病,也不知该怎么把电竞椅和医疗费用的关系讲清楚,医院管免费看病,但也不管给病人买电竞椅啊!
卡琳达沉默无语的工夫,又听母亲道:“不是我这个母亲不称职。你只有两个孩子,还没成年,你的兄弟姐妹大多都有孙子了。我都成祖奶奶了,怎么管得了你们这么多后代?我的奶奶我还管不了呢!”
卡琳达知道母亲的难处,沉默良久,说道:“对不起,妈妈,我再想别的办法吧。祝你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