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宋准到了无忧台,便瞧见无忧子正盘坐在蒲团之上赏月,于是急忙连赶几步,走至跟前拜曰:“师父,徒儿来了。”
无忧子转眼瞧了他一眼,笑道:“那便开始罢,你且坐在我跟前听我细细道来。”
宋准便规规矩矩跪坐在无忧子身前,只听无忧子说道:
“凡天地之间、六合以内,人无不头圆顶天、足方履地,有九窍四肢、五脏六腑、百骸十二节,其间通天地之气、藏宇宙之妙,若是能尽通其义,自当立地得道。”
稍稍一顿,再言之:
“世上修道之人,皆善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然此为下道也;丹成之后,虽驻颜益寿、身轻体健,但天地岂能容之,必当降地灾天劫以验其心性,成则位列仙班、寿与天齐,败则身陨道消、魂飞魄散。”
轻叹之,言道:
“为师传你此法乃太清混元妙法,端正上道也。上道虽有百般好处,但习之亦有诸多要求。若非明心见性、有大智慧之人,只怕是水中捞月,白耗年岁。我观你有天资,才传此法门,其余弟子得之,尚不如加饭饱餐。”
“此法有三明,曰明天地、明生命、明修行;有三修,曰修先天元精、修先天元气、修先天元神;共有六大阶段,一曰筑基,二曰炼精化气,三曰炼气还神,四曰炼神返虚,五曰炼虚合道,六曰得道耳。为师先传你修炼口诀,再助你筑大道之基,大约百日功成,到那时你便可以下山去了。”
在山中五年,虽然师徒相见不多,但总归有些情分,宋准又是个真性情之人,不禁有些泪目,哽咽道:“师父,让我再呆些日子吧,我想尽尽徒弟的本分。”
无忧子轻轻一笑道:“有心即可,无需久留,附耳过来,为师传你妙法。”
……
再过三月,有一日,宋准本在草屋内打坐养气,忽而一阵大风吹来,将他卷到一地,原来是无忧子施法唤他前来。
宋准拜道:“师父,唤弟子何事?”
无忧子问道:“筑基之功,可成了未曾?”
宋准回道:“弟子自从习得此法,每日便静心养气,别的暂且不知,只是这胃口却是越来越大了,一顿能食五人口粮,实在让诸位师兄笑话;偶时肚子里仿佛有烈火燃烧,浑身燥热难耐,还望师父开解。”
无忧子笑道:“此乃好事也,你且过来,为师察看一二。”
宋准于是走了过去,无忧子将手置于其额头,倏忽即道:“你下丹田有莲子在发光发热,那是你道基要成了,想必近日便可功成。你下山在即,为师再传你些护身法门。”
宋准听了,喜道:“师父,可是那御剑飞行之术?”
无忧子摇了摇头问道:“想学那个?”
宋准连忙点头称是。
无忧哈哈一笑道:“无妨!一趁教了罢。为师先教你个护身妙法,名曰太一斩妖咒。日后你若是碰到什么妖魔鬼怪、强人歹徒,只需大呼此咒,等闲之辈自当退去,哪怕是那些法力高深之人,识货的也会卖你几分薄面,不与你为难。”
宋准疑惑道:“师父,大家都是修道之辈,只为成仙而去,何苦为难他人,还要……害别人性命?”
无忧子笑道:“修仙之事如同百万人过独木桥,你推我搡哪能没些争斗。他们学的都是夺造化的法门,自然要去抢去争,不争个头破血流、身死道消是不会甘心的。那些成仙得道之人,哪个没有厉害法术傍身,手底下可都有不少生灵亡魂呢。”
宋准问道:“如此有伤天合,怎能位列仙班?”
无忧子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能言说,不能言说,你自个参悟去罢!”
于是,无忧子将那《太一斩妖咒》连同《御剑术》,一同教给了宋准。宋准得了妙法,便回去研习去了。
无忧峰上,宋准草屋处。
“准师兄,你在吗?”
“你再不回话,我可就进去了!”
“哼!我现在就要进去了!”
林瑶拍了拍门,提醒了一下,正准备推门而入时,从身后传来宋准的声音。
“林师妹,你来我这里干什么?”宋准问道。
“我采了些灵花,配上山上的灵果,刚刚做好了些糕点,宋师兄,你快点来尝尝!”林瑶举着手里的提篮,欢喜道。
“好,进去再说吧。”宋准点了点头,带着林瑶走了进去,正好他也有些话儿要和她说。
“宋师兄,你快吃啊,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是不合口味嘛?”林瑶耷拉着小脑袋问道。
“不是不是,糕点很好吃。只是我有些话儿要对你说,却有些不知怎么开口。”宋准低着声音说道。
“啊?快说,快说嘛!”林瑶闻言欣喜,女孩子家心里机灵多。只当是宋准要与她说些知心话儿,一颗心仿佛掉在了蜜缸里。
“我过些日子,可能就要下山去了,想跟你告个别。”宋准断断续续把这句话说完,心里也实在难过。毕竟他不太合群,这山上也就林瑶与他算是熟识,心里已经把这个小女孩当做好朋友了。
“啊?”林瑶满心欢喜没等来想听的话,却等来的是一句告别,一颗心又坠入冰窟里,这般起落,直教她泪染衣襟。
“师父说我在山上学不到别的东西了,所以让我下山去走走,不是把我逐出师门。”宋准看到林瑶落泪,全然没了办法,只能急忙解释着。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林瑶哭哭啼啼地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师父没说这事。”宋准回道。
“那你就下山兜一圈再回来,好不好?”林瑶眨着眼睛,当下就替宋准出了个馊主意。
“这恐怕不行!”宋准连连摇头,这要是让师父知道了,只怕是要遭殃。
“我不管,我不要你走!”林瑶一头扎进了宋准怀里。
宋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是慢慢安慰着她。
“那你下了山,可千千万万不许忘了我,要时时刻刻记着我的好!”林瑶的脑袋在宋准怀里拱来拱去,哽咽着说道。
宋准哪里应付得了这种场面,只好急忙答应了。
两人却不知道,这次一别,再见已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