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一座府邸院中有一湾清湖,湖畔石矶上立着一个黄色的身影。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着淡黄色丝袍。男子生的很美,如人中琼玉,足以让无数好看的女子相形见绌。他眼神清澈,亮如皓月,只是眉头轻皱含着几多忧色。他只影亭立,裙带飘起,身形却稍显柔弱,让人不禁担心会不会被湖畔的风带入湖中。
一个侍女匆匆走来,冲他轻轻施礼,道了一句公子,将手中一块叠起的绢帕递了过去。
男子从沉思中醒来,有些欣喜的接过绢帕,挥手让侍女离去。那一瞬的笑容,如梨花绽放,像春阳初照,温暖动人。侍女神情痴愣,倏尔俏脸生红,又匆匆离去。
男子轻手将绢帕展开,现出印着的一朵茉莉,醒目似真。
看着这朵茉莉,男子嘴角翘起,笑容中带着浓浓的宠爱。
然而,当他看到那两行秀丽的文字,舒展的眉头又凝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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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连绵,重峦叠起,放眼望去,青山层层如墨,这便是南岭。
南岭深处,有座奇丽的孤峰,阳光洒在其上,从远处看起来,如一个圣洁的玉女。
孤峰之上有两道身影,一个人正背身听着一个身着公服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他穿着七彩艳丽的衣衫,长发披散,衣服随青丝在峰上飘舞。
此时空中飞来一只青鸟,这人抬起手掌,飞鸟在他掌中落下。他从飞鸟脚上取下一小段翠色的竹筒,挥手示意中年男子离去,然后将竹筒打开,从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锦缎。
他展开锦缎后,读完上面的文字,思索了片刻,自语道:“七彩霓裳只为陛下拔剑起舞。”
随后他转身便要从山峰走下,终于在转身的这一刻露出了面容。
这是一张艳丽妖冶的脸,如不是那句轻声自语,便应当是个妖媚绝伦的女子。
这便是阴阳二圣之圣童,玉女峰之主,七彩霓裳艳飞红。
玉女峰下,有一群啼哭不断的孩童,看起来约几百个的样子,他们不住的抽泣,歇斯底里,声泪俱下,透着烦躁、不安、孤单、无助,还有对未知的恐惧。然而嘈乱突然便安静下来,这群孩童都看着同样的方向,浑身颤抖,双拳紧握的通红,很多都软倒在地,像是那里有世上最恐惧的事情。
在孩童们目光的那头,山路上走来一个人,正是不久前在玉女峰顶的那个中年官人,他慈眉善目。
但不知为何,竟能让这群不安分的孩子害怕的安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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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已近七月底,离八月十五的论道大会还有半月光景,救灾之事已步入正轨,项羽此时想到天下走走。他想在大会之前做几件事情,因为他在想几个人。
阴阳门和六合派不论内部属何派系,想必都不会看着这次大会顺利进行,以卢生事件足以看出始皇对儒门的态度,不管背后还有何人推动,总是得到始皇的默许的,也不排除就是始皇本人。那么稷下学院此次堂而皇之的公然支持扶苏公子,定会激怒始皇和那些与公子对立的势力。联想到史书记载,他想到某种可能,项羽叹息道:“难道你真的会因此事调至上郡吗?没了学院,那么谁人可护你?”
六国势力,除学院外,其余显然不会真心拥护扶苏,而敢于接受书院邀请,除了有扶苏这张挡箭牌,也不过是联合的需要使然,或是对几十年隐忍的一次突然宣泄?毕竟面对熟悉的土地,却不见熟悉的家国,于黑夜中煎熬许久,那是怎样的残忍与痛苦。
项羽想到对那人的承诺,想着那人几千年的孤独坚守,他苦笑道:“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这个公子活着。而且,战国四公子之后唯一能被世人传道的你,有着那么傲然的理想和风骨,我又怎能见你死于奸人之手。而此次联合,我也会让它因你的委屈求全而从形式变成实质。”
那么就有必要去六大派看看,展露锋芒了。只是缺少个理由,稍显突兀啊。
项羽又想到那个老头,会心的一笑,也不知他是何模样,自己总不能让一个老人家主动来找他一个晚辈。还有一个人,也许是他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人,她不出现,那么就去找她。
此时城墙上走来一胖一瘦两道身影。
“哈哈哈,项兄,你看谁来了?”
赵舒爽朗的笑声将项羽从思索中唤醒,他回头望去,却见赵舒与郡丞大人一同走了过来。他当即上前对郡丞拱手施礼,朗声道:“项羽见过大人!”
郡丞拱手道:“项公子无须多礼。”
项羽冲赵舒挑眉道:“你这般笑得无遮拦,不怕那位从天而降,把城墙砸塌掉。”
赵舒扫了眼郡丞,轻声道:“她接到燕师伯传令,已回云湖宫。此事稍后再说。”
项羽知赵舒看似做人高调,实则行事谨慎,知道其中另有内情,朝廷官员在此不便多说。但他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于是笑道:“赵兄但说无妨,如果消息走漏,找郡丞问罪便是。”
赵舒却觉得项羽此言太过突兀,不解的看着他,又看看郡丞。
郡丞却说道:“我能否先走?”
项羽摇头道:“既已上船,不到岸,安能让季兄冒险?”
郡丞无奈笑道:“怕是项兄不敢冒险吧?”
项羽道:“你敢听,我又怎不敢让你听。”
两人相视大笑,
“好一个墨门巨子。”
“好一个千金一诺。”
原来这郡丞正是‘得黄金钱两,不如得季布一诺’的季布,素有诚信之德、秦末有名的游侠季布。此时的季布尚值青年阶段,年少即喜欢读刺客游侠列传,为人正直高义,拥有崇高的侠义理想。几日前赵舒与项羽登门拜访,募捐之事得到他大加赞赏。项羽知季布为人,自是诚意结交,两人有过一番深谈,那时便觉志趣相投,自然而然彼此引为知己。
赵舒插嘴道:“我觉得你们是两个疯子,一个赌上墨门入红尘炼心,一个不拿朝廷官职当回事。”
项羽笑道:“咦,小侯爷难道不是疯子?”
季布嗤笑道:“满身铜臭的小侯爷竟然散出万贯家财解我郡中百姓为难,岂不是疯得更为有趣?”
三人开怀大笑,分明感觉被有种叫意气的东西拉近了距离。
赵舒当即说道:“凌烟阁传来消息,阴阳门将派出艳飞红和八大使者对六大派发出挑衅,企图阻扰各派参与论道大会,据说六合派还会有位大人物配合参与此事。”
项羽神情微变,说道:“我料到朝廷不会坐视六派联合不管,但没想到如此凌厉,竟会同时派出阴阳二圣。”他心中暗想,拜访六大派的时机来了。
赵舒摇头道:“稷下学院也传来公子消息,圣女并未参与此事,但六合派的这位大人物身份公子并未提及。”
项羽疑惑道:“会是谁呢?传闻圣女向来与公子交好,想来她必定已告知,但公子为何不说明呢?”
赵舒说道:“我也颇感疑惑,圣女支持公子,所以阴阳门让坐镇圣女峰的圣童行事,可六合派又有谁威望不在圣女之下呢?唯一能确定的是此人与公子是敌对的。”
“此人即为公子所忌,身份应该不在公子之下。”项羽感觉墨门可能将面临一场挑战,因为六合派就是负责追杀匪寇和逃匿之人的。
可他并不知道,那个秘密在幕后之人眼中的重要性,此事在阴阳门和六合派的追杀名单上,墨门已经同时摆在了第一位。不过即便他知道也会欣然迎战,因为他也实在想知道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