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碧空如洗。白雪皑皑的大地一望无际,一支百余人的骑兵队伍在雪地中向南进发。骏马个个矫健,骑手人人勇武,一看就是一支精锐骑兵。在队伍的中央行走着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马车周围拱卫森严,里面乘坐的正是前白云观主青玄道长。
“道长,这种速度行进,您的身体吃得消吗?要不要稍微减慢一下行军速度?”一个身穿黑色镔铁盔甲,满脸英武之气的年轻人掀起马车门帘一角,向里面关切地问道。
“贫道身体无妨,无需减慢速度。甚至还可以行进得再快一点儿!我这把老骨头尚且扛得住!”青玄回答。
此刻的青玄归心似箭,只想尽快回到白云观,哪里愿意减速而行?
掀起马车门帘探视询问的人名叫赫连铁力,是柔然四部中“赫连部”的年轻首领,时年20岁。柔然四部中的另外三部分别是:宇文部,阿史那部,莫提部,都是以部落首领的姓氏命名的。
马车中除了青玄道长之外还坐着一人,正是赫连铁力手下的萨满法师阿伏干。因为青玄重伤之后身体虚弱,阿伏干陪在车内可以方便随时施法给青玄治疗,只是阿伏干在施法治疗的时候还向青玄不断赔罪。
“道长,都是我思虑不周!因为是我让那个孽徒斛律辉去魔幻彩虹事故现场救人的。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敢劫持您,还向您勒索魔幻彩虹的修炼法门!”阿伏干自责地向青玄道歉。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年轻人容易禁不住诱惑,会做蠢事。不像我们这些成熟的人,知道属于自己的才可以拿,不属于自己的绝不可有非分之想。”想到斛律辉的狠毒手段,青玄仍然心有余悸,“不管怎么说,多亏你们及时赶来救了我,否则的话,在那个混账的折磨之下,我真的要没命了!”
“实在对不住道长,那个孽徒竟然让他逃掉了!不过道长放心,可汗已经向整个草原下达了悬赏追杀的命令,他跑不掉的!”阿伏干说着话,脸上渐渐显出隐忧之色,“只是,那孽徒从道长处获得了修炼魔幻彩虹的法门。万一他在落网之前练成了这威力无比的法术,那就难办了!”
“法师放心,他练不成的!”青玄胸有成竹地回答。不过他对能否抓住斛律辉也不是很在意。一方面,凤凰王朝对漠北草原采取了“分而治之”的策略,四大可汗各守其境且彼此之间勾心斗角,可汗的政令只在自己的境内有效,如果斛律辉逃到别的部族领地,赫连铁力就鞭长莫及了;另一方面,青玄确知斛律辉是练不成这套法术的,故而也不担心。
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荣枯山麓。荣枯山是一座界山,北方是柔然人的万里草场;南方是凤凰王朝的膏腴平原。由于山脉对阳光和寒暖气流的遮挡,山南山北气候迥异。在一年中的大半时间,山南植被郁郁葱葱,山北则草枯叶黄,这也是荣枯山得名的原因。山脉也不是绝对连续的,中间有数个隘口可供通行。在漫长的历史时期,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多次从这些山隘口处挥师南下,一旦越过荣枯山,山南的平原上根本无险可守。所以南部的王朝必须将边境线推至荣枯山才有安全感,凤凰王朝当然也不例外。王朝在荣枯山顶修建了长城,设置了预警的烽火台,在每个隘口处修建了关隘城池,布置了边防将士,维持了北部边境近百年安定。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号角声。不大功夫,北宁关的关门打开,五百名精骑从关中鱼贯而出。马蹄踏雪飞驰而来,很快迎头拦住了赫连部骑兵的路线。领头的也是一名年轻将官,胯下骑着白马,身穿银盔银甲,蓝色斗篷在朔风中猎猎抖动。年轻将官挥了一下手中的亮银枪,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本月并非边市开放之月,竟敢率兵叩关,意欲何为?”
赫连铁力催马上前:“我是赫连部首领赫连铁力。现护送贵国白云观青玄道长回京。事情至关紧急,还望行个方便开关放入。”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在边市不开的时候,除非有我父帅的令牌或者朝廷的旨意,否则任何人不得擅闯关隘。”将官严词拒绝了赫连铁力的请求,挥手向北做了个手势,“阁下还是请回吧!”
赫连铁力没有动。将官对身边的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下了命令,五百人的骑兵队伍呈雁翅阵型展开,刀出鞘,箭上弦,纷纷对准了赫连部骑兵。
年轻将官再次下令:“阁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请回吧!”
马车动了起来,很快来到年轻将官身边。门帘打开,青玄从里面探出头来:“这位小将军,方才听你口称父帅,难道北宁节度使兼领边关统帅邵权大帅就是令尊大人?”
青年将领双手一抱拳:“在下邵杰,方才道长所言之北宁节度使兼领边关统帅正是家父。道长认得家父?”
青玄笑道:“贫道是前白云观主,国师,与邵帅曾有数面之缘,却也谈不上认识。但在恪尽职责公忠体国这点上,贫道与令尊大人并无二致。眼下贫道有要事需紧急回京,还望小将军配合!”
邵杰虽然不认识道人,但对方亮出了白云观主和国师的身份,这就不得不重视了。只是,这道人又怎么跟柔然人混在了一起?他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一支烟花状的东西,点燃了之后,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在空中爆炸,发出震耳欲聋响声的同时,也散发出一片绚丽的光芒。
不大功夫,另有一支骑兵部队从关内开出,领头的正是邵权。邵杰迎上前去向父亲说明了情况。邵权愣了一下,立即滚鞍下马,同时将儿子也从马上拉了下来。父子俩步行来至马车前面。马车门帘再次掀开,里面露出了青玄那略显憔悴的脸。
果然是前国师!
邵权从一个小兵干到一方封疆大吏,对于国师这种等级的重要人物肯定是过目不忘的。虽然他确知眼前的青玄已经是“前国师”,但他更知道现任国师天枢道长不过是青玄道长的师侄而已。他立即拉着儿子上前向青玄躬身行礼:“国师在上!邵权父子迎接来迟,更因甲胄在身行礼不便,还望国师海涵!”
“快起来!你们父子守边安民,辛苦了!只是贫道有要事在身,需要紧急赶路,请大帅放我们进关吧!”青玄心中一阵激动,眼睛都湿润了。
在见到邵权之前,青玄心里一直是惴惴不安的,毕竟自己是在柔然人的手上,哪怕柔然人看起来对自己非常客气,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随时翻脸呢?现在他终于回到了凤凰王朝的土地上,而迎接自己的是北宁节度使父子和比这支柔然骑兵强得多的凤凰王朝边关铁骑,他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柔然人的举动了。
邵权道:“国师所命,本该遵从。只是朝廷法度在此,哪怕有国师的担保让柔然人入关,也不可以穿戴甲胄,以免百姓看见之后引起种种让人心不安的揣测。还望国师向赫连可汗说明。”
青玄看着赫连铁力,毕竟他也听得懂邵权的话。赫连铁力倒是很爽快:“我们此行一是护送青玄道长;二是本部落还有事想进京面圣让皇上给我们做主!我们是和平的,穿戴或不穿戴甲胄本无所谓,一切但听大帅吩咐就是!”
说着话,赫连铁力下令让手下士兵全部脱了甲胄,甚至长兵器也扔到了地上,只带着防身短兵。邵权让手下士兵将柔然人的甲胄兵器收入边关武器库,等他们回来时再发还给他们,然后又另派了五十名亲兵加入护卫队伍,护送青玄道长往洛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