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左京区银阁寺。
与相邻不远的清水寺,游客络绎不绝,香火鼎盛不同。银阁寺佛堂观音殿并不对外开放,也不接受参拜,因此鲜有人知。山中几间悠久阁楼,安静矗立,待得人间四季更迭,朝代变换。
梦窗疏石开山,创立者是室町幕府一位将军,银阁寺整体风格和庭院景致继承了将军的风雅安逸。此后数位得道高僧坐化于此,为银阁寺增添了一份独特的仙灵之气。
每年特定时期皇室会到此参拜,唯有这时银阁寺会对外开放数日。多方名人义士前来研修佛法,但可参观范围也不过十之一二。
后山是银阁寺禁地,连在寺内办公的服务人员都不可进入,通往后山的小道入口大写的止。刚开始也有顽劣者想进入一探究竟,刚走几步全身会突感不适,仿佛由深处传来一股排斥。令人望而却步,至此无人敢触其威严。山间终日云缠雾绕,仙气飘渺,就算是卫星都无法俯览全貌。
后山脚下有间庭院,说是庭院,仅仅是被一圈栅栏围着的木房。门口立着的牌子上写着“净土院”,紧邻的小溪清澈见底,溪边石滩上乱石林立,但有心者会发现,看似杂乱无章的石滩与天空星象呼应,定是人有意布置。
木房看着有些年头,四面都是带有规则的方形透气窗。门檐上写着几个古朴大字:百体地藏堂。房间约有6贴,摆满了大大小小数百座肩披红色丝绸的石质佛像。当中的蒲团上闭目盘坐着位僧袍少年。面似如玉,五官精致,光头与肌肤同色,玲珑的完美无瑕,气息温和,哪怕只是静坐着都无法掩盖其超脱世俗的气质。
“吱呀”
屋门被拉开,一位双眉雪白的老僧,轻挽袈裟跨门槛而入,
“雅和”老僧将门关上轻唤少年。语气间温柔且磁性,让人听了莫名心安。
少年闻声从入定中苏醒,刹那间屋子都亮了些许,那深邃的双眸仿佛装的下璀璨星空,光晕流转,分外灵动。
“师傅,您来了”少年站起微微欠身向老者致意。
“昨夜可有所获?”老僧递给少年一碗素斋问道。
“上至有灵,下阿鼻狱,诸三界中,万道从生,生死所趣,善恶所缘,受报勿念,弟子虽有所悉见,却所获颇微”接过素斋。雅和真诚的注视师傅,些许落寞但眼神依旧坚定。
“万法皆因人起,人皆属灵,窥其灵者得道是也,雅和不必气馁”老僧轻捋胡须,对少年回答并未有所波动。依旧鼓励道。
“是”
见师父推门而出。雅和重新盘坐在蒲团上,端起素斋左臂微抖。袖卦间有什么东西在动顺着后胳膊从袖口钻出。
“哒哒,来吃饭了。”
那是一只松鼠,雅和夜观星空在院外布石时遇到的。小家伙似乎很喜欢雅和,终日缠着他,在雅和静坐时小家伙也很乖,静静地趴在衣袖中,肩旁上或是脑袋上。雅和向师傅询问后老僧见其并未影响雅和修佛,也就同意把他留下。这让自幼便独自生活在山涧的雅和分外开心。也是他唯一的朋友,给他起名哒哒,因为小家伙吃东西的时候会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师傅不许雅和走出山涧,雅和便请求师傅在每天送斋时往碗里放几个松子。
“哒哒哒哒哒哒”小东西抱着松子啃个不停,雅和在一旁注视。
“师傅说松鼠神经过于敏感,所以最幸福的时候就像你现在吃东西的时候。会不停的发抖,这也是你最紧张的时候。生怕别人会抢走你的食物,剥夺你的幸福。哒哒,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会发抖呢?是雅和并未让你放心的下吗?我应该怎样做呢?师傅说习佛性者,需古定无波,从容不迫方可处之泰然。哒哒要努力修佛。”
并未分心太久,用完斋饭去溪边洗漱干净碗筷,将其放在旁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雅和重新回到房间在蒲团上入定。哒哒也很懂事的钻入袖中。
“哎…”鹤川隆徳回到房间长叹口气。参研佛法数十载很少有能影响他心神的时候。但此时隆徳却愁眉不展,皇室供奉殿的佛家前辈将雅和自**托于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具有佛性且心志坚定的弟子。甚是喜爱有加。佛法一道不仅限于经书或参悟,世间万法皆有佛道,下山入世,体验世俗之苦,苍生之难方可参透万法归于佛道。可自己这位弟子却因由不得下山。前提得自我启灵。如若真像那位前辈所说雅和的灵是…也不知是福是祸。
“哎…”隆徳瞬间感到无力,盘坐于蒲团默念经书静坐。
六年了,距离众位前辈师叔失踪已有六年,虽并未影响寺内运作。但隆徳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师傅又闭关于鹿苑寺,这让他如何是好。得一弟子生性品行皆优却拥有着可能会危害丧生之恶灵。唯有在山涧百体地藏堂中尚存着银阁开山鼻祖梦窗疏石残留佛念方可镇压。破除之法只能雅和自我感悟启灵之法。使灵像出生婴儿版重生灵智,而不是如众人一样通过外界引导启灵,强大的战灵自古相传就有所灵智,更有甚者会侵占灵属者本身心神,据为己有。
自我启灵?这是何等艰难。世间依靠外界启灵者众,自我感悟者罕有。只有在古书上才会有所记载。且并未有方法描述。
佛性者皆有善缘,但愿但愿。隆徳安慰自己。
入夜,隆徳尚在静坐,突然睁开双眸,这是?他感到有股微弱的吸力由北方传来。能躲过自己灵识探查此人灵力定十分强大。现寺中唯有自己坐镇,马虎不得。隆徳挥手打开暗格取出一尊缩小版鸟居。贡于身前,重新闭目。
陡然间银阁寺上下光亮全部熄灭。隆徳阁楼上空浮现出一尊数十丈的大佛。袈裟烈烈,金色光晕璀璨,脖间佛珠九色流转。
“方圆数百里极阴极阳元素在向北方聚集?那是宫内厅的方向?”没错,空中浮现的大佛就是隆徳的离欲大佛战灵,也是银阁寺现在唯一的战灵。早年间银阁有着十数尊战灵。但六年前的末世之战全都在踏入灵界战争中音信全无。隆徳在末世之日前两天接到前辈的嘱托照顾雅和,并未参战才得以幸存。
“呼”。还好并未有战斗波动,又是哪位前辈大能隐居在宫内厅。隆徳虽有好奇,但相比之下守护银阁寺与雅和更为重要。撤去战灵,重新回到房间蒲团上。
次日正午
“雅和?”隆徳端着斋饭刚进入山涧,看见弟子在入口处站着。这在之前从未如此。弟子一向尊师重道,每次都是在木屋中入定研修佛法。
“师傅您来了”雅和欠身致意。但隆徳听出了言语中的一丝兴奋。
“师傅,昨夜弟子终入灵道。弟子看见一位长相似狸,头部发白,面红如血,长鼻下垂的魁梧中年。身穿修行僧的僧服和高齿的木屐,闭目盘坐在弟子灵识之中。”
“这…..”隆徳听着表情逐渐失控,陷入震惊。
“弟子尝试沟通,并未奏效。但潜意识中传来一首诗句:愿为大魔王,扰乱天下,以五部大乘经回向恶道,我愿天子无绝期”灵动的声音在隆徳听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悦耳。反而像是催命的符咒字字响彻脑海。
见师父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雅和有些不解。
“师傅?”
“天…天狗道。果…果然是他”要不要在魔王苏醒之前就地斩杀于此,隆徳陷入挣扎,这样一来自己的弟子也……
“天狗道?那是什么?也是佛道的一门佛法吗?”雅和越听越迷糊,但双眸依旧清澈。抓着后脑勺等待师傅解惑。
就在隆徳万般纠结之时,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喂,老头。”
隆徳转身,看见一位身穿和服脚踩木屐的美貌女子。哪怕不开启战灵隆徳的感应也非常人能比,银阁寺方圆数里的人兽草木尽在感应之中,但并未察觉到有人前来。这让隆徳提防起来。端斋饭的碗换到左手,右手伸入袖中,如有敌意,可第一时间开启战灵。
“您是?”
来者并未回答,食指随意的在空中画印。那是一个古老的符印,其作用只有在古籍之中才有些许记载,唯有皇室直系后人才会习得,现在世间会此印者,唯有宫内厅的那位公主殿下。
“您是田雅子公主?”
“是我”美女一如既往的随性。眼神瞥过隆徳身后的雅和。
“公主造访银阁,不知?”原因隆徳能猜出一二,但此时前来并非好的时机。
“立藏雅和是吧,把他交给我吧。”女子微微颔首,看向雅和。
“公主殿下,雅和并未佛化其灵,此时出山,为时尚早”
“我知道”
“公主且先行回府,待得雅和佛化其灵,再前去相助公主”
“切,此战灵前身是谁你又不是不清楚,还佛化?更别说还是个小孩。”女子稍显不屑接着道:
“你说的我都清楚,现在来就是掌握了能镇压的办法。跟我走比在这破庙要好的多”
“不得无礼”雅和听明白面前的女子要带自己走,这是他自懂事以来在师傅之外见到的第二个人,本是充满好奇的上下打量。但听其侮辱寺庙还是忍不住出言训斥。
“您真有办法?”隆徳不敢相信。激动的问道。
“我的身份还能骗你。还是个挺固执的小家伙。姐姐喜欢。”女子上前摸了摸雅和的光头,讨来一阵不满。随后拉着雅和的手往外走。雅和本想挣脱。
“雅和,随公主前去。谨记佛法,坚守佛心。”双掌相抵,隆徳向田雅子鞠躬致意。
走到小路拐弯处,田雅子扭头看向隆徳:
“和尚,这些年辛苦了,放心,你这庙里老少和尚们,我会给你一个不少的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