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大厅很空旷。
扇形的镂空木窗高高地开着。
而且除了一个类似于酒店柜台的事物,以及几把散乱的凳子和几处纸屑,再无其它。
哦,不对,还有卿本这个刚刚下来的人。
卿本左右打量了下,也不说话,就这样走出了大门。
毕竟大厅太空旷了,让卿本对空气自言自语吗?
大门外是一层层小台阶,层叠而下,类似于小型楼梯,只需几秒的时间便可下去。
古欧式建筑周围并不热闹,只有几个行人行色匆匆,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门口两边竖立着两排大树,左边一排,右边一排,俱是观景树。
卿本在门口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之后便快步向前走了去。
想来她此行的目的大概是去祭司家,劝劝祭司能否在三月祭祀。
她向前走了一小段距离,估计三百米的样子,到了一个大型的门前。
说这门是门,倒也不像门。
它高约十米,差不多一个教室的长度,宽约五米。
最主要的是它是一个三角形的形状,且别无装饰,内在皆空。
卿本跨出了门。
一出门,却是个与里面截然不同的世界。
人群熙熙攘攘,你来我往,好不一番热闹之景!
商贩近乎挤满了街的边缘。
有买牛奶的姑娘大声吆喝着,满脸是灰的维修工热情接待着,贩鱼的男人边翻着鱼,边卖力地喊着。
每个人似乎都恨不得使出自己幼时挤奶的力气,好让客户到自己这边来。
而这番景象,一时让卿本失了神。
两年以前的灰暗,挣扎与痛苦,在此刻仿佛一根针,直扎她的胸口。
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不过换来如今这般生活。
说不清值不值得,只是为那些没有坚持过来的人感到遗憾罢了。
伊然……
卡茵……
卿本的手,缓缓,缓缓地越握越紧。
罢了……往事既已成云烟,又何苦追忆呢?
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卿本缓缓松开手,微微一叹。
终归,我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赛得安特城的人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卿本在内心感叹了几句,摸了摸袋里的钱——约有两子,触感微凉。
应该是两杖银纳可。
思虑一番后,卿本顺着人流到了一个蔬果商贩前,学着其它人蹲下身,在放置在麻布上的商品前挑挑拣拣。
买蔬果的人并不多,仅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两个小女孩,以及卿本而已。
大多数人都集中在鱼贩那边。
卿本挑了些长有五个角的黄皮果,礼貌问道,“您好,请问这些东西多少钱?”
卖蔬果的是一个年仅三十的妇女,样貌温婉,身材偏瘦,说话的声音就如雨水打在叶子上一样,煞是好听。
“您想买五角果吗?这个并不贵,只要一铜元两个。”
妇女微笑着,接着道“您不是本地人吧?”
“……对。我是从东洲来的。”虽然是被拐卖到斗兽场的……
卿本笑着点点头。
“当地的人很少来我这摊子,就算来了手里也是大包小包提着鱼,并不从我这多买。”妇女
看来本地人很喜欢吃鱼啊……
卿本思考着。
等哪天发了工钱,看看能不能请斗兽场的人吃一场全鱼宴。
“您还要买吗?”
妇女的话打断了卿本的思绪。
“嗯。”卿本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杖赤黄的铜元,刚要开口,却愣了愣,再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杖铜元,微笑着递了过去。
“麻烦给我来四个五角果,谢谢。”
“好的。”妇女边点头,边接过钱币放入身边的篮筐,边数了数卿本刚递来的五角果,笑了,“您这里刚好四个呢。”
刚……刚好四个?
“您要篮筐吗,一铜元一个。”
“谢谢,不需要。”
卿本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捧过五角果,向妇女欠身一礼,转身离去。
没钱了……
连篮筐都买不起了……
穷……
什么时候能发工钱啊……
如果不是双手都用来捧五角果了,卿本也许会掩脸长涕。
太难了……
不过还好,有城主的房租,日子应该还能过下去。
可是,城主会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