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
梁诚的车子在医院门口稳稳地停了下来！她把着方向盘看着依旧似有所思的郑茹，道：“好了，到了，是我陪你一起去，还是你自己上去问她？！”郑茹目光空洞的看着车外的景致，不语一词！梁诚见状，又问道：“你是怎么回事？！那个时候恨她恨得咬牙切齿的，现在却这么犹豫？！你到底怕什么啊？！”郑茹的目光没有收回，她愣愣的的回答道：“我是怕，怕她告诉我了真相！我就恨不起来她了！”梁诚也愣了一下，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想法心思！”说着，她推开了车门，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特护病房里，柳梦瑜正在闭目养神，听到门吱的一声响了，睁眼一看，走进来的人是梁诚和郑茹，她也一时不知所措的嘴张了张，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梁诚先开了口，道：“阿姨，茹茹有些话要问您，我就把妹妹带来了！希望你开诚布公！好了你们谈吧！”说着她拍拍妹妹，道：“你们谈，我在外边等着你！”说着她就走了出去，关好了门！
郑茹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面无表情的在床沿上坐下，柳梦瑜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拉过女儿的手，说道：“望石，我真的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我真的好高兴啊！”郑茹冷冷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声音也是冷冷的说道：“你不要表错情了！我不是来看你的！这一点你要搞清楚，直到此时，我对你的恨还是刻骨铭心的，我今天来，只是想问问当年的事情，以解除我心里的疑惑！还希望你可以实言相告！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瞒着我，不过，我也是有思考能力的！好了，我们开始吧！”
郑茹的话语冷的就像是冬天的冰窖一样！柳梦瑜没有纠结于女儿的冷漠，一如既往地说道：“好吧，你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我一定实话实说就是！”郑茹看着窗户，依旧是冷冷的开了口：“第一个问题，你为何选择离开我父亲，而且是怀着我的时候，离开了我的父亲？！”“你知道失身这个词汇吗？！”柳梦瑜开始了回答！郑茹一愣，随即说道：“学生理课的时候，学过！可是这和我们的问题，有关系吗？！”见到柳梦瑜点点头，就说到：“好吧，你说下去吧！”
柳梦瑜继续道：“我在和你父亲在一起之前，失身过！这一些往事，你父亲都知道！可是他不在乎，你父亲最大的特点在于表面忠厚，内心刚劲，他有信心面对日后的流言蜚语！可是，你不懂得爱人之间的爱在于一方为另一方考虑的同时，另一方也要为另一方考虑！你父亲不惧怕日后有可能的流言蜚语，可是我不能不为他的日后考虑！你也是在你父亲身边长大的，你应该知道流言蜚语对于一个演员的前途是什么样子的影响！我和他在一起，日后一旦我的往事被揭露，我自己的前途尽毁无所谓，你父亲呢？！你父亲一生最爱的就是表演！无戏可演对他而言比什么都难受！所以我选择离开你父亲！”
“你知不知道你很……无语？！”郑茹连看柳梦瑜都没有的不由地骂道，不过还是没有骂出那个“贱”字，用“无语”代替了：“你离开父亲的理由，我接受！可是，你为什么把自己的身体给他？！以此为结束？！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身体是多么的宝贵？！只因为你失过身！就不在乎！你拿这个做交易？！”对于女儿的谩骂，柳梦瑜先是一皱眉头，继而笑了，道：“你谩骂我，我不和你生气，因为没有那个母亲和自己的孩子一样的见识！”郑茹插嘴道：“我还没有说要认你，你先不要自作多情好了！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了！”
柳梦瑜：“好，我回答你的问题，我和你父亲在读中戏的时候，我和他是帮扶对象，当时由于我因为那件事情对自己心理影响很大，有了相当的心理阴影，在刚刚帮扶你父亲学习表演的时候，对你父亲的态度是严肃大于一切，你父亲虽然当时表面上不置一词怨言，可是，我知道一开始他的心里是怨我，可是，他知道我是为他好，所以在接下来的岁月里面，当我帮扶他，对他严厉的的时候，他没有和我发脾气！只是默默地从头按照我的要求再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我们的交往之间，我们彼此有了爱的感觉！再后来，你的父亲知道了我当年的不幸经历之后，他同情我，包容我，慢慢的我走出了阴影，对他的爱的感觉更深了！可是，那个时候我表面自信，心里自卑啊！自卑之处就在于，我的身体被别人男人占有过！尽管你的父亲不在乎这点，也不在乎日后因为我的当年而自己前途受到影响，可是我在乎这两点，和你父亲在一起的那几年我这也一直在想这两点！中戏毕业之后，你父亲要我和他一起回临都市发展！那个时候，我真的难以抉择！既怕伤了他的心，又怕实话和他说，他还是不在乎还要我，那样我就真的有可能毁了他！那个时候，尽管我们已经开始挣钱了，可是都不多，在钱财上，我和你父亲的拥有程度几乎是一比一的！想来想去，可能我只有用自己唯一无价的东西报答你父亲对我的一切了！”柳亦婕为了维护刘静宇，没有提及当年刘静宇对她和郑实爱情的阻拦的往事！
郑茹转过头看看柳梦瑜，眼睛里是转瞬即逝的动容，可是也就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又转过头看着窗户，接着问道：“你是报答了我父亲，可是你报答了之后，就有了我，既然你不想要我，把我放在孤儿院，又为什么生下我？！既然生了我，为什么又不养我？！”柳梦瑜回答道：“我以失踪的方式和你父亲分手，当时我并不知道我肚子里面已经有了你！直到到最后，我在外地拍戏的时候，才发现我怀上了你！当时你蒋奶奶劝我告诉郑实，说你的父亲是个忠厚的人，可以托付终身！可是我没有同意！原因就是上面我对你说的那样！我想打掉孩子，可是，这也是生命，我犹豫了很长的时间，最后决定生下了你！可是，当时我的事业刚刚起步，不能被拖累！怎么办？！我思来想去，只有把你寄养在孤儿院，我每年去看你，等到日后，我事业稳定之后，再把你接回来，才是当时唯一可行的办法！于是我就忍痛把你放在了天津孤儿院！”
郑茹想了想，道：“可是，最后你远嫁加拿大，我在孤儿院里呆了八年，你也没有履行上述的承诺！”柳梦瑜解释道：“是的！最终我没有按照我原来的想法行事！可是这里面有些缘由，我接下来就说给你听好了！我息影之后到了加拿大之后，那个时候，我要学习工商管理，前两年算是很不稳定，到了第三年学业也就算是稳定了下来！我把这件事情和卡伊说了之后，卡伊表示愿意接受，他说既然我的女儿已经没有了，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那个时候我趁着多伦多大学放暑假的时机，马上就要和莱斯来到中国，接你去加拿大！可是这个时候，我和你的牧牧伯母通讯的时候，她告诉我你的母亲，就是廖晨难产，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我又改变了主意，觉得你应该回到自己的父亲身边！中国人讲究无后为大，我不能让郑实背负着不孝的名声！你怎么回到的你父母身边的过程，那个时候你已经记事了！你都知道，我也就不说了！”
郑茹想了想当时自己被收养时候的情景，略带讽刺的道：“我怎么感觉，我就像是一个物品一样，想送那个就送那个？！早知如此，我情愿在孤儿院里呆一辈子！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什么都安排好了，为什么最后还要揭开这个谜底呢？！”柳梦瑜一声长叹，道：“这要从卡伊去世的时候说起，卡伊去世之后，在他的葬礼上，我一时因为心情激动而突然发病，我醒了之后，爱德华医生才告诉我，我有着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早些年因为我一向控制得住我自己的情绪，而从未发作过！我到加拿大之后的例行体检时，就已经查出了，可是卡伊不愿意我有身体上的负担，就没有告诉我实情！我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也知道自己是来日无多，想在我生命结束之前，告诉你父亲真相！可是谁知道，在中国临时遇上了很多事，我最终接受了你父母的安排，做手术！你的母亲廖晨也提议我和你母女相认！这才有了那天被你撞见的那一幕！”
自己停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其实我知道，我是愧对了你，因为不管当时是什么原因，作为一个母亲，我都不能把你放在孤儿院，让你八年没有父母亲关爱！我也不想为我自己辩解什么，因为一千条，一万条理由，也改变不了一点——是我当初的决定，是我决定把你放在孤儿院里的！既然我是那个始作俑者，你就是要恨我一辈子，我也认！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恨我之外的任何人！是的，他们有的人知情，可是，都是为了我，才一直不揭开真相的！”
郑茹听完了柳梦瑜的讲述，久久不语一词！柳梦瑜也只是默默的看着女儿，不说话！屋子里的空气好像是凝固了一般！良久，郑茹起身，看着柳梦瑜，“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望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柳梦瑜没有想到女儿会如此，急忙要下去扶她！郑茹拦住了柳梦瑜要拉她的手，郑重的道：“您不要动，听我说，不管怎么样，您欠我的是养育之情，我欠您的是您对我的生育之恩！这个恩我要还的！”说着自己向她郑重的叩了三个头！依旧跪着的看着柳梦瑜，说道：“您有您的无奈，我也有我的无奈，今天真相大白了，可是我还是不能叫您妈妈，在我心里廖晨才是我妈妈！我恨您当初不养我，可是，今天真相大白了，我理解您当初的决定！可是我也依然不能不纠结啊！女儿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物品由得你们送来送去的！”柳梦瑜紧紧地搂着女儿，自己也是泪流满面地说道：“望石，你能理解我当时的决定，我也就知足了！你心里的结，我知道，只能你自己来解开！你要是说你不恨我，我才觉得你说的是假话呢！”
透过门，梁诚看到这一切，欣慰的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