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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蒲公英

多希望自己像蒲公英那样,

在未来的某一天,随着风飞舞在空中。

看一看山河,寻一处地方,爱一个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题记

“你去哪儿了?”

刚进门,就从里屋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吼。

若妍轻轻踢开脚下的一次性饭盒,小心的避开地板上的垃圾,向自己房间走去。

“喂!我在问你话,昨晚上你干什么去了?”男人愤怒的声音掺杂着一丝疲惫。

若妍顿了顿,向耳后捋了捋鬓角的垂发,回过头来,推着门后的破旧轮椅向男人的房间走去。

“你别老憋在家里。”若妍面无表情的说,“有空多带自己出去走走。”说着将轮椅推到男人的床边。

男人半躺在床上,满眼血丝,约摸四十开头,沧桑和疲惫早已经啃啮完了他的青春,更不幸的是,他还断了一条腿。

“我问你去哪儿了!”男人狠狠地重复了一遍。

若妍深呼了一口气,握了握轮椅的把手。

见到自己被完全无视,男人彻底被激怒,随手抓起床头上的一个玻璃茶杯,朝女孩狠狠扔去。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

女孩低下了头,没有躲闪。

“砰!”茶杯与女孩身后的墙壁相撞,飞沫四溅。

女孩怒视着他。

“你打坏了杯子,没有钱买了,你别忘了这屋子也是租的,住坏了咱赔不起。”女孩语调平静。

男人怔怔的看着若妍。

若妍发觉,这次父亲的目光和平常不太一样,似乎又隐含了什么别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把目光移向别处,“过会儿推我出去走走吧。”男人语调降了下来,像是在恳求。

“你还没到这种程度吧?装什么可怜,我可没空,你自己去吧。”说着女孩一把夺过来男人手中的烟:“少抽点!”

女孩狠狠瞪着他,眼睛里开始有了些亮晶晶的东西。

男人没有说话,撑起身来去拿床头边的双拐。

“我还有事,你自己弄吧。”女孩有些不耐烦:“注意安全就好。”

女孩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头也没回。

……

女孩的家庭并没有那么完美,早年的父亲因一次事故压断了腿,之后性情开始大变,母亲因为受不了父亲的打骂逐渐崩溃,两人最终选择了离婚,可是,母亲离开父亲后并没有再婚,每次说到父亲时,母亲的眼里都饱含了失望。

若妍明白,母亲心里还牵挂着父亲。

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孩开始明白了一些事情,开始有了一种极强的报复心理,开始顶撞父亲,开始打架,开始纹身,开始染发,开始逃课,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来发泄所有的不满和愤怒。

直到高中时,若妍不顾母亲的劝阻,固执地休了学,从此便踏入了社会。

本以为她会安心找一份工作稳定下来后慢慢养活自己,然而若妍却一天又一天沉迷于享乐,沉迷于一些麻痹性的东西所带来的刺激感。

香烟和高浓度的白酒,就是若妍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多想像蒲公英一样啊,拥抱着阳光,简单且幸福。女孩在日记里写道。

如果说女孩有什么东西能称为美好的话,那就是在若妍童年时,有一个对她疼爱有加的一个姐姐了。在若妍的模糊记忆里,她很漂亮,笑起来很好看,她一直叫自己小妹妹,会瞒着父母偷偷带一些糖果分给若妍,也总会带着若妍一起满世界溜达,更让若妍记忆深刻的是,她真的会拼了命的保护她。

若妍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形。

直到现在,若妍都搞不明白,她来自哪里,这些年又去了哪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人的面孔也逐渐淡化掉了。

十岁后,若妍就再没见过她。若妍问父母,那个姐姐去了哪儿。母亲告诉她,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等若妍过去找她。

若妍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她去找她。

十七岁时,家庭破裂,父母从此分道扬镳,若妍开始堕落…

若妍想去找她,但又不知道去哪里。

渐渐的,若妍就把这个当成了一个童年玩笑,堆积在了心里的一角。

“喂!小妞儿,上哪儿去?”等若妍回过神来,面前油腻的社会青年正恶狠狠的盯着她,若妍咧咧嘴,转身朝路的另一端走去,打算避开他。

青年男子见自己完全被无视,又不死心的跟了上去。

“我他妈在跟你说话!”青年男子捡起地上的一个易拉罐瓶,使劲向若妍后脑扔去。

“当”的一声,正中后脑,虽然不是很疼,但若妍心里隐隐有了些怒气。

“你想怎样!?”若妍转过头来,恶狠狠的说道,“你怎么不用石头扔呢?!”

青年男子见自己得逞,语气不由得带了一些戏谑:“像你这样的人,配么?”

此时两人的间隔不到一步的距离,若妍索性也把身子转了过来,面向他。

“我怎么了!?”若妍握紧了拳头,因太用力,骨关节微微有些发白。

“你?”青年男子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味的上下打量着她,随后邪淫的勾了勾嘴角:“你不是都卖的么?”

“啪!”清脆的一巴掌甩在了男子的脸上,男子被打的有些猝不及防…

“你妈才卖!”转手又是一个耳光。

男子被彻底激怒了,一把揪住若妍的头发,一个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继而是第二个,第三个…

若妍想反击,可对方力气实在太大,想用手抵挡却抵挡不住男子粗实的手,只能任由男子殴打。

很快若妍的嘴角开始流血,男子还没有罢手的意思,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熟悉的窒息感再一次传来,女孩只能奋力的扯着脖子上的手,任由男子的另一只手掌掴着自己。

世界开始变得有些猩红…

女孩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撕扯着男子的手逐渐缓慢了下来…

男子看着她通红的双眼,不禁有些害怕,于是将若妍一把推了出去…

头又一次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女孩捂住脖子大口的喘息着,大地开始旋转…

“你…你给我小心点!”男子见情况不对,抛下一句狠话后急忙逃走了。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间的街道没有人呢?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帮我赶走他?

为什么是我,我该死吗?

还是我根本就不该存在?

若妍在地上蜷成小小的一团,低声的哭着。

……

“你脸怎么了?”一进门,父亲便质问道。

“没…没什么,就走路不小心摔了…”若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要溜进自己的房间。

“你给我站住!你骗谁呢?!”父亲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摔一下能把脸给摔肿了?!”

反叛和戾气使若妍用一种极强的报复性语气说道:“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父亲不禁一愣。

若妍自觉话语有些偏激,也没在多说什么,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重重的甩上了门。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别回来了!!!”

门那边传来了父亲的怒吼声。

若妍重重的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卸下了千斤负担。

又仿佛被压的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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