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如今的太后,也在诞下先太子后,又帮着太上皇说服两位公主去和亲,才能被立为皇后。
文秀雪不过有了喜,就从嫔一跃而成贵妃,实在惹人非议。
现如今皇上正值而立之年,也不会有多重视子嗣,她想不通晋封文秀雪是为了什么。
听了她的话,李景睿不由冷笑一声,“现如今朕才知道肱骨之臣与能干小人的区别在何处。”
“这是何意?”温韶晴惊得直起身子,总觉他也为了此事心中不快。
李景睿望向窗外隐隐约约的树杈黑影,“遥想当年萧老将军还亲自挂帅时,每每凯旋归来,言语神色没有一分自大,是以这么多年虽没有扶持儿子入仕当官,却深得太上皇信任,遍野上下无人不敬重,可他文庆成……”
“文庆成屡屡打胜仗,如今在边疆平乱,可是以为朝廷都要仰仗他一人,是而目无君臣了?”温韶晴接了他的话,已然猜出了他为何苦恼。
李景睿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复杂:“他若是安生打仗,朕必定不会亏待他和文秀雪,可他不该以军功要求朕晋封他妹妹。”
“他竟然如此造次?”温韶晴大吃一惊。
她万万没有料到,这个文庆成虽擅长打仗,可对这朝廷后宫的暗情却一窍不通。
文家有了一个身在高位的贵妃,固然可以在京城高人一等,以后也好凭着皇上器重,让贵妃吹吹什么枕边风。
可文庆成才刚为朝廷效力没多久,且新帝继位不足一年光景,还有背地里不服的大臣,本就不能掌控所有权势,文家还妄想以军功与贵妃之位得以权倾朝野,任皇上再器重,也不得不忌惮了。
李景睿眯起双眸,晦暗的光芒若隐若现,“朕遂了他的心思,借着皇嗣一事封文秀雪为贵妃,就是要看看朝中大臣如何说,他文庆成如愿以偿后又要做什么。”
“那……那文太尉呢?纵然文庆成恃功而傲,文太尉看着儿子这般,难道也不会提点两句?”温韶晴不信文家没有察觉皇上的些许不满。
“文太尉?他巴不得让小儿子也入仕,已经极力想要推文庆仁上位了。”李景睿勾唇讽笑,心里很是不快。
“这……”温韶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文庆成如此自大,文秀雪一晋升妃位就在后宫胡作非为,就连文家老爷子也这样拎不清,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
思及此,她不免有些担忧,“皇上,难道除了文家之外,朝中就没有可用之材了吗?”
“禁军统领与萧老将军的儿子都不成气候,说来也是老将军爱子如命,惯坏了两位公子,否则朕早就重用他们了,为此,老将军不仅和文家置气,还与朕置气。”李景睿提起此事,便显得有些头痛。
温韶晴抿了抿唇,见他实在担忧,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忍能代替文家。
过了片刻,李景睿忽然认真的打量她,“朕忘了说,前两日温丞相上奏,想要辞官做商贾,还与朕问起你在宫中是否安好,为何被朕冷落了。”
温韶晴听得怔愣,心里暗暗惊讶。
她早就看出父亲不想再做这个丞相了,一来是朝中风云突变,皇上不得不仰仗文家,他与萧老将军这些老大臣都不能被重用,二来是他因着苏姨娘与祖母的死,早就精疲力竭,只想在府里照看儿女了。
一番思忖后,她轻轻握住了李景睿的手,“皇上,您让臣妾父亲辞官吧,他已年迈,又因刘氏作恶多端,平白受了许多打击,不宜再劳心劳力,再说……”
“嗯?”李景睿见她垂眸,不由更加好奇她想说什么。
温韶晴咬了咬牙,也就直说了:“皇上宠爱臣妾,未免不会被其他嫔妃嫉妒,臣妾担心丞相府会被人针对,再说臣妾若想无牵无挂的待在您身边,还是家中不要有人做官为好。”
她正巧两世都陪在登基新帝身边,早就看透了前朝后宫的尔虞我诈,若是宠妃母家得势,想要扳倒他们的人必得从当官的开始动手脚。
李景睿如今这么宠爱她,她可不想被人容不下,连累的自己母家也要被诬陷个罪名,最后不是丢尽脸面就是惹来牢狱之灾。
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李景睿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你既然十分不想温丞相在朝为官,朕就赏他二十年的俸禄,让他离了朝廷就是。”
“多谢皇上!”温韶晴大喜的行了一礼,继而道:“如此一来,臣妾言语之间并无为偏袒朝中哪位大臣的意思,想说什么也可放心说了。”
“你可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李景睿微微凝神。
温韶晴想了想,便直接说了:“凡事要留第二条路,既然文家是第一条路,朝中没有备用人选,那皇上就得自己把人培养出来。”
“你详细说说。”李景睿听得心中一震,目光隐隐有些热切。
温韶晴虽疑惑他为何露出如此古怪的神色,却也说起了自己的考虑:“皇上手底下不是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吗?这些暗卫除却不会带兵打仗,不会看城墙布防图,哪一点不如文家公子了?”
听了这番话,李景睿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
看他笑的这样爽朗,温韶晴还有些不明所以,“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你啊,跟朕想到一块去了,这三十六个暗卫武功高强,若真会了带兵打仗,那才是比文家忠心又安分的栋梁之才。”李景睿停下笑声,望着她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世上能与他所思所想默契至此的人,恐怕也只有温韶晴一个了。
“皇上又要与臣妾心有灵犀了?”温韶晴抿唇一笑,也觉过于默契的让她心惊。
李景睿打了个哈欠,一把将她拥入怀里,“既然心有灵犀,那朕现下困了,你也得陪着朕歇息。”
温韶晴依言躺在他怀里,闭着双眸回想这一番长谈,心下清明洆亮。
他们二人已然坦诚相待,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密,这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