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的越来越早,也不知道为何,自从姒文书上次受伤苏醒后身边就很少有蚊蝇徘徊。皮肤虽然粗糙却是透着红嫩嫩的芽儿,乍看去就像是去了鳞的鱼。每当他熟睡之时身上总会有一股蓝白色的火焰似的气流在体表划过,带不起微风,却能将粗糙的老皮刷落。
这一夜他跟往常一样辗转反侧许久才进入梦乡,没有龙伯的邀请,也没有胎光心灯的引导,就像他十岁之前那样睡得安然。
“王先生,您确定这里有那东西?”黑夜中言家庄东方的树林里传来了一声轻问。
“哼~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记住~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顺着那声音的来向,地面上传出沙沙的声响。
“先生,已经探听清楚了,庄子里只有言家老二和一些女眷,另外庄子北侧是文苑子张一脉的张明翰一行五人,除此之外离庄子向南十里,原本驻扎着唐国大将马宁的一队人马,现在基本人去楼空,不知所踪!”四个黑衣人一人在前三人在后,恭敬地单膝跪地向着那位王先生禀报着四人所探听到的情报。
“南边那队人马还剩多少?”王先生语气随意,听在人耳中,却有一种沙哑质感,让人心生愉悦。
“约二十出头,领头的是唐国五皇子李逖,护卫是汉水陈川!”
“如此说来~我们还是不能硬来了~?”还是最初那个声音,只是这次多了一些遗憾。
“无妨~国主既然让我等来此守株待兔,那么就免不了冤魂,谁还会在意池鱼之殃!狼一,你帅人给我强攻唐国驻地,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不准退缩,直到言家庄走水~~~你们再相机撤离!切忌~莫回这里,走川蜀一线!草原见~沃如阁熙泰。”
“咯咯~咯咯~王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情~!杂家都感动了······”待得狼一等人离去,那最初的声音终于在黑夜中显现出修长的身形。
“少监说笑了~晋辽之情,一衣带水,父子之国,能得少监赏识,是在下的荣幸!”那王先生语气诚恳的回复道。
“咯咯····咯咯····王先生杂家有个疑惑,在那文徕镇之时,为何不一举将其拿下,最后被那崂山派得了便宜?”那少监好似无意的咨询,让那位王先生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借着夜色遮掩,倒也不虑被发现。
“少监来此时间较短,当不知当日情形。蓝家之事,除了野心作祟,自取灭亡之外,我们就不得不给何仙姑一些情面。毕竟那场甘霖下的那么及时,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若是在那时我们强行收网,我想焦孟不离的吕洞宾几人绝不会袖手旁观。祖宗余荫恐怖如斯~”王先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哪怕其中夹杂着淡淡的疏离,可是那透彻的分析,还是让这阴柔少监一阵气短。
“更何况,我们的人发现~真正的血脉返祖不是在老一代,我想神教应该有相似的推断!所以丢失一个姒兴义没什么,就是那被带走的女娃娃可惜了······”王先生感受到了黑夜中的气氛,所以语气稍缓,将那份凝重驱散。
“咯咯···咯咯···到是杂家想差了~错怪了王先生!还请原谅则个~!”那少监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句轻飘飘的歉意,稍稍舒缓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先生~最近可收到了那伙儿黑衣人的消息?”自己的疑惑已经解开,那么接下来就是共同的利益了,想法和态度自然就跟之前不一样了。
“一群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目前为止,仍不知~!险些坏我大事!”说起这个,王先生再也难以保持问问而言的形象,险些破口大骂,这样的反应让少监不疑有他。
“乖乖~也不知道文苑来人战力如何?先生是如何打算?直接上火攻还是······”
“言施韫这老匹夫,就算是把他诓走了,还留下子张氏这一后手!哼~不过量他老辣,也终究如夜中灯火,看我如何灭他!”
王先生好似胸有成竹,接着便将自己的计划和应对一一说与那少监听,直到南方火起,两人才消失在夜色之中,林中只留下狼狈为奸的笑声。
“言先生~言先生救命!”
“开门~开门~言先生~严先生救命~!”
当言战披衣而起,见到前来求救的人时,只听到对方反复念叨着救命,救命,言先生救命~身上处处都是刀伤,真的是衣衫成片,褴褛不堪。此人他识得,正是跟在李逖和陈川之后的跟班儿,那日门前动手,自家十几个家丁折在他的手里。
“慢慢说~李逖到底如何了?”言战一边紧扣着身上的衣衫,一边询问道。
“走水了~来了一伙黑衣人,见人就杀,而且好不惜命,跟绝命死士一般,殿下正被陈将军护着向南撤离,让我假死前来求救~!”
言战看着这人身上的血依然没有止住的向外渗,地面上已经有了一摊血迹。恰在此时,张大公子迎门而入,两人将情况互通有无。
“内讧?”张大公子疑惑道。
“不像~我们家太安静了~”言战由衷的说道。
“为了他们?”
“有可能,声东击西,我不得不考虑多一些~!”
“还望言先生大人大量~!小人愿以性命作保,我家殿下······”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带几人走一趟,若是事不可为,我自会折返!你们现在不可轻动,来人若真有准备,出门势必更加危险!”张大公子看着迟疑不决的言战,语气坚决的说道。
“明执~!”言战张了张嘴,还是将后面的话收了回来。
“我的言二公子,唐国一行不容有失,否则文苑难以安生!”张大公子将随从分成两拨,带着其中一队消失在院子里。
“罗叔~将众人叫醒~随时准备启程~!”
“娘~?夜里凉,让小妹穿暖和些!对了,你们怎么过来了?”姒文书被姒母叫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有些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
“先起床穿好衣服,鞋子弄得厚实些,一会儿可能要赶路~!”
“现在就走?”淅淅索索的穿衣服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姒文书觉得刚才这半觉是睡得最舒服的,实在是不想醒来。
“你二舅刚才派人来传话儿,有些情况,需要提前做些准备~!”姒母话里话外的透露着担忧。
“走水了!三小姐,走水了!”一个仆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姒文书正好看到那火光印照下的面庞,虽然她的语气很是惊慌,可是表情偶尔显露狰狞,很不幸,如此表情恰巧被姒文书看到。
“莫慌~到底怎······”姒母话还没说完,那仆人倒在他面前一丈之处,死不瞑目!
“哇啊~”姒小妹吓得大哭起来。
“娘~此人有异!”
“嗯~先不管她!我们去找你二舅回合~!”姒母并未深究,虽然那语气在姒文书听来满满的都是质疑。
“娘~我在前边!”姒文书没法解释,毕竟~或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呢,所以他也没有再做无用的辩解,一步跨出,挡在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