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默生的到来,姒兴义沉重的心多少也轻松了许多,不是他心性薄凉,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跟对方拼命,而是他有所顾忌。他真的没有想到小酒老夫妇会带着姒文书来蓝家找他,他是有自知之明的。论医术他不及陈默生,所以当对方提出要收自己小儿子为徒时,他欣然答应;论道行,他不及神剑酒丐,所以在蓝家他仅仅是个小透明;论顾家,他又比不上妻子,每每缝衣补线,每每春种秋收,他只是乡间一老农;但是父母的离世,第三个孩子的托继让他深刻体会到了身上的责任,上苍不会留有时间让你慢慢学着完美自己,不是任何人都是苍天的私生子。
“其实我真的想知道你这几年去了哪里?为何再见你时会苍白如斯~!”前面慢慢行走的姒兴义有些感慨的说到。当他说完这句话,背着姒文书的香孩儿身子不自觉得顿了顿,抬头看向姒兴义的眼中充满了忌惮,不着痕迹的与其拉开了距离。
“我~呵呵~你还是死性不改,对谁都保持着怀疑,幸好我已经给小四儿确诊了一遍,哼~谅你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如此镇定吧······”陈默生无所谓的与姒兴义并肩而行,听到他的话,不置可否,可是嘴上却不饶人。
“你这人呐就是无趣~告诉你也无妨,我去了趟地府,怎么样?”陈默生那调侃的语调儿配合着几缕苍白的头发反倒是让王禹觉得几分风流不羁。瞥了一眼依旧从容地的姒兴义,王禹没来由的在心底生出几分同情,如此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狠狠的否定。
“孔仁玉此时应该在曲阜·······”姒兴义在陈默生调侃之际,幽幽的说了一句。
“哈哈~哈哈~我刚一回来,就发现山上没人,还真以为他找到山上去了呢~!”陈默生大笑,可是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鄙视。
“待得看到小石头的留信,这才一路赶来~不过,我们还是先进去的好~毕竟我需要空间好好为小四儿诊断一番!”
“哼~贵人事忙,我们几人就不劳烦您大驾了~!”也许是看到了陈默生那询问的眼神,也许是心理赌着一口气,姒兴义大袖一甩,率先踏门而入。
事实上哪有陈默生说的那么轻松写意,神色苍白的墨大夫回到尤来山,发现山门大阵完好,悬着的心好似有了着落一般。可是神识搜索全山,也未发现石寅和姒文书的踪迹,焦急的神态已经让他不在控制自己的心情,只见他四周阴风怒吼,像是择人而噬。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蓝家府邸~!”
迎接几人的并不是春秋礼仪,而是明晃晃的刀具。不过在场的人都不是易与之辈,哪怕是香孩儿也是因为走在最后,而选择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尤徕姒兴义,幸不辱命,携带蓝公子而归~!”姒兴义略微拱了拱手,神情淡漠的说道。
“呃····诸位稍待片刻~”说罢,其中一人便向着内院而去。
“姒英雄辛苦了,诸位且先随我入内歇息,家中有些凌乱,还望诸位海涵。不知~”来人是蓝家家主的三弟,姒兴义是认识的,可惜对方并未想着跟他深交,所以·······
“在此~”王禹闻言,向前跨越一步,见得姒兴义点头,才将蓝家幼子拖到对方怀里。
“多谢~稍后请诸位宴饮~”那蓝家之人转身就走,显得有些急迫。
“你们二位,还未请教?”姒兴义见得正主击走,也就回身接过了香孩儿身上的姒文书。
“家师承蒙天随子前辈不弃,厚颜求学于山门,虽未拜师,却是时时感恩,家师毕士瞻,曾为代州别驾。这是我好友之子,赵姓,小名香孩儿。”
王禹虽然对姒兴义的做法有些鄙夷,但是从师承上来算,此前的种种都算不得什么。
“在下姒兴义,尤徕人,家师乃家父,祖师第二弟子。不知王兄与蓝家是何关系?”姒兴义没有热情地去拉对方的手,仅仅是举手示意,一起前行。
“蓝家与香孩儿家通商,此次也是赶巧,本来洽谈好的业务,却是迟迟收不到来信,住进府上之后才了解了事情始末,那时已无退路。丹师之争,非我等可以置喙!”
“是啊,也不知是谁挑衅府衙,竟让妄图炼化气运真龙······”
一路上姒兴义虽然一直在跟陈默生互怼,可是那真正的心思确实在这丹师之争上,又是哪个胆大无知之辈贪得无厌,姒兴义也是庆幸对方的胆大妄为却是救了自己一命。
“可是姒家主当面?”还不待众人稍作歇息,便听到门外小厮叨扰。
“正是在下。”姒兴义打量着来人,细思之下却是不认得对方。
“家主听闻姒家主归来,特意让小的恭请到宣玉阁论事!”对方低眉顺眼,完全没有仗势欺人的无脑行为,不过越是如此,反倒让姒兴义起了疑心。
“去吧~几人已无大碍,只是小四儿严重一些!”看到姒兴义回望的眼神,陈默生摆摆手示意道。
陈默生并不是虚话,待得姒兴义前脚刚走不久,王禹便登门,没见到姒兴义的身影,也就没有多留。可是这几次三番的动静,却是将浅睡的姒母惊醒,随之又是一番说辞,打发其离去。
世界终于清静,看到昏睡的姒文书,陈默生心底竟然升起一丝喜悦,可是当他再次为姒文书把脉之时,眉头却是紧皱,一股浓浓的郁气难以化开。
“怎么会如此?那蓬勃的冰凤之血怎得一丝未见,嗯~”陈默生心底甚是吃惊,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心境,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捻起九蘸指,嘴吐阴阳咒,从袖中飞出一缕青丝,在空中瞬间自燃,那冥冥中的火花,却是没入姒文书的体内。
“不对啊,此身却是真身,那培养的血脉又去了哪里?难道是失血过多?皮肤干裂如此,几人到底经历了什么?”陈默生在心中默默地思考,也在考虑自己此行的目的,和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姒家母可在?”陈默生并不是一个喜欢拖延的人,所以在苦思无果后,起身向着姒母的房间走去。
“墨大夫~蓝家主相邀,你怎得没去?”姒母也是惊异,这墨大夫自家却是熟悉,毕竟比邻不远也是相熟十年,故此姒母也没有多少礼数上的规避,将门大氅,隔着客桌,陪坐一旁。
“我与其不熟,能进的此门,也是跟随你家而来,管他蓝家作甚,去休去休!”陈默生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顺了顺嗓子,也是理了理心中的闷气。“不知能否相告,在我到来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我观小四儿气血两亏,像是被谁将魂魄勾走了一般·····”
“可是有大碍?还望墨大夫援手!”姒母听完不疑有他,毕竟毒龙阴虱的法术太是邪恶,不是她所能理解的。此时再闻自家儿子的病情,心境再也把持不住,起身向着陈默生哀求道。
“不可~不可~四儿既是我徒儿,我就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了解当时情形,也好判断出因何所致!”陈默生也是起身虚扶,并未侧身躲避。
“我等本该回到蓝府,可是遇到一个手持绿珠的但是强者。听丐前辈呼喊,此人应该叫做蛇叟,善使毒!另外还有一位黑袍妇人,能变换机甲尸狗。我们可能是受了那蛇叟手中绿珠的伤,毕竟后来又有一位骑鹤童子将其堪堪挡住,可惜那蛇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那童子的莲花法宝定住并且收走,之后种种却是我等无力改变,在飞沙走石之中,伤上加伤,继而差一点走散。”
姒母虽然回忆起了许多,但是言语不甚条理,可是对方是谁,还有对方手段也讲出了个一二。
“看来那丹师蛇叟应该是用那绿色珠类法宝,吸收众人精血或者精气神,甚至更有可能吞噬法宝······容我想想。”陈默生竟然不自觉的起身,来回踱步。
“我虽然有些头绪,但是尚未理清,先就此别过,若是还能记起什么,还望不吝告知。”陈默生最终制止了自己去做无用功,转身与姒母拜别。
“为了我儿,我亦不会隐瞒!”在陈默生出门之际,姒母也是强自镇定,郑重的说道。
陈默生回屋后,封好了门窗,脚踩七星步,将姒文书连床带人推到了屋子中央,又取来十二根蜡烛,按照十二地支摆放,加上点燃一气呵成。
待得准备就绪,陈默生又变幻步法,天罡禹步,交错其中,配合着那从其手指中飞出的真气,像是在空中编制了一枚大大的符咒。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默生在嘴中念念有词
光华日月,威被乾坤。飞符摄箓,断绝鬼门。雷公霹雳,电闪风奔。刀剑如雨,队仗如云·······不许拒逆,敢有张灵。镇星缚手,北帝收魂。三台七星,持剑斩精。邪精魍魉,吾誓不闻。闻吾咒者,头破脑裂,碎如微尘。急急如律令。
那一声天雷响咒,在姒文书的灵台之上聚形显合,可是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原本以为是那蛇叟的精神烙印还在姒文书身上,可惜陈默生并没有发现什么,这让他神情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