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一个人,重要的是给他自己思考的时间,比起别人给出的真相,人跟愿意相信自己推导出来的事实,每天陈天赐除了早上练剑,然后看望刘里昂外,便是去和法琳娜聊天。
聊天内容不外乎是战争与和平这些空空的大道理,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是当对方不得不听你讲道理的时候,说不清的道理也给你一股脑的塞到脑中,让你慢慢消化。
而且在这几天的交流下,这位法琳娜终于坦诚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虎人族族长的女儿,在众多族群里,虎人是具有极强影响力的种族,虽然兽人间没有类似人类的国王,但是有一个族长会议的存在,族群之间要决定什么大事,都会在那里进行表决。
类比于人类的这边的话,法琳娜相当于一位大公的女儿,在兽人族群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拿她当谈判筹码,是最自然的选择,不过也有不少这类兽人直接被当成奴隶贩卖,或者当众杀死。
“所以你们还算是个民主社会?”陈天赐笑着说道。
“茗煮蛇荟?那是什么菜?”法琳娜一脸不解。
“当我没说过。”陈天赐摆摆手,要跟这个虎人少女解释什么是民主就跟对牛弹琴没差,“如何,我放你回去,你确实的将我的话带到,说服他们与我们谈判,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这么多天过去,基本一直都是好吃好喝招待着法琳娜,除了了不能自由活动外,其实也没有收到虐待,而且对方如此坚持的说服自己,法琳娜内心也觉得,对方应该没有说谎。
而且不过是传话而已,最后要是失败了,想来也没什么,最重点的是,自己能回去。
只是如此便宜的条件就将自己放回去?这点她觉得难以置信,都说人类狡诈,法琳娜觉得这背后有着什么阴谋,只是她这个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想了半天决定先答应下来回去再说。
“好的,我答应你。”法琳娜说道“不过失败了可不关我事,我最多说服我父亲听听你们的意见。”
“如果真的失败了,只能再次想办法把你抓过来了。”陈天赐摊手,“我接下来会找时间放你离开,另外也会派一位使者过去,回信交给他就好了,你一定要保证那位使者的安全。”
“放心,这种小事没有问题。”
这次钓野伏作战,并没有引来对方的大部队,但是歼灭了对方的精锐骑兵,以及俘获了法琳娜,算是不小的收获,特别是对于法琳娜的待遇问题,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如何处理成了一个大问题,为此,对这位俘虏的待遇,所有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这些处理方法大多都是将其送回王城进行巡游,或者以法琳娜安全回归为条件,让兽人退兵之类的没有任何意义的想法,会议上,陈天赐听够了这些将军的意见,其中的处理方式,或多或少都能听出一些利益纠葛在其中,这种腐败的行为,让陈天赐内心深处感到一丝恶心。
“主帅真的要将她放回去么?就算不接受我们的建议,押送回都城,交给宰相和国王陛下决定她的处置方法也比就这么放她回去强。”一位将领不服气的说道。
“如果你们谁愿意去兽人的军营里走一遭,跟他们说我想和他们谈判,倒是不用冒着风险将这位俘虏送回,到时候还能作为自己这边的谈判筹码。”陈天赐冷冷的看着下面一众将领,这些出自各个贵族领地的将领都将眼光撇开,不敢和陈天赐对视。
去兽人营地当使者?怕不是脑子坏了,就算能活着回来,也会缺胳膊少腿。
于是对于法琳娜的处理方针,在陈天赐力排众议强悍的态度下,就这么定了下来。
早会结束,当陈天赐准备去看望一下依旧躺在床上的刘里昂时,一个好消息传了过来。
先前派出的士兵中,有一人带回了一个神官,此刻正在营帐前等候。
自从刘里昂受伤到现在,一直靠着草药吊着一口气,现在神官的到来无疑是对陈天赐来讲是一剂强心剂。
得到士兵的报告后,陈天赐直接冲到帐外,见到了那位神官,和他想象中的不同,这位神官没有穿那种一看上去就知道是神官制服的服装,只是穿着普通的粗麻衣服,长相也平平无奇,不是那位士兵介绍,陈天赐恐怕只会一位对方是哪里来的教书匠。
“尊敬的统帅,我是塞叶城的神官尼利夫,有幸。。。”这位神官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陈天赐打住。
“闲话以后再说,今天先救人。”
抓起这位神官的手,直接将他带到了刘里昂所在的帐篷里,救人如救火,晚一刻都不行,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能施展治愈术的神官请来,哪里有时间在这里磨磨蹭蹭。
“慢着,元帅莫急。”一旁舒华泽不知道何时出现,他转向这位神官说道“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这位神官微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制的小牌牌,上面歪歪扭扭花了一堆文字,舒华泽拿在手上看了看,说道“确实是塞叶城教会的神官身份牌,只是你只是一个低阶神官,你真的会治愈术?”
“将军若不信,可亲眼看看。”这位年轻神官伸手说道“不知可否借佩刀一用?”
舒华泽神情了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割肉用的小刀,尼利夫接过小刀,挽起袖子,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小手臂,插了个对穿。
拔出小刀,血流如注,这位年轻神官一声不吭,右手覆盖到伤口上,随后一阵柔和的白光从手内透散出来,陈天赐看着这一幕,发现自己仿佛能透过这个奇异的光线,看清对方手臂和手掌的结构。
贯穿手臂的伤口在这团光芒下渐渐愈合,直到最后,手臂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本来应该要及时打破伤风的贯穿伤,已经完全消失了。
“呵呵,神官的神术果然神奇,但是想要证明无需这样。”舒华泽一脸歉意的说道。
“无妨。”尼利夫完全不介意,将小刀递了回去。
这就是治愈神术,第一次直面这种奇幻的力量,陈天赐惊讶无语,也对救回刘里昂有了更多的信心。
在军医的陪同下,三人来到刘里昂身边,看到面无血色的刘里昂,这位神官面露怜悯,低声说了一段不知道什么的祷告词,然后肃穆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经听过了,除了这位之外,我也会在军营里滞留半个月,治疗其余受伤的士兵。”
“神官仁慈,还是请先救活他吧。”陈天赐着急地说道。
“嗯。”尼利夫点头,对一旁的军医说道“请拔出箭杆吧,另外也请将绷带解开。”
军医照做,剪开绷带后,露出胸口的可怕伤口,这么谢天过去,箭杆已经和血肉联结在了一起,此刻拔出,伤口势必再度崩裂,如果不能及时止血,刘里昂在这种条件下必然是有死无生。
军医先用小刀,切开箭杆周边粘合的伤口,两个人稳住刘里昂的身子,然后奋力一拔,登时鲜血如泉喷涌,尼利夫早已准备好的右手奋力按上伤口上。
熟悉的柔和光芒从这只右手中绽放,尼利夫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然而手下的鲜血似乎没有止住的趋势,一直涓涓的从手掌下流出,流过床边,滴到地上,滴血的声音有节奏的在帐篷里响起,如同催命的倒计时,宣告着刘里昂生命的逝去。
旁观的人不敢发出一声,都静静看着尼利夫施展治愈术,不知过了多久,滴血的声音消失无踪,不知道是血流干了,还是伤口止住了。
光芒消散,尼利夫后撤一步,屁股重重的坐到地上,像是失去了素有的力量,面色发白的看着床上,说不出一句话。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众人面面相觑,军医在陈天赐的注视下,赶紧前去检查伤口,在刘里昂身上东摸摸西摸摸,最后来到陈天赐面前回报道“伤口确实已经愈合,只是脉搏虚弱,应该是大失血的后遗症。”
“有生命危险么?”陈天赐关切的问道。
“这个,不好说,但是按理来讲,应该是没有的。”
军医的回答,让陈天赐很是着急,最后还是尼利夫开口说道“没问题的,治愈术的残响还在他的体内,今晚应该就能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