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穹压服周津的手段,强横凶残,此刻周津连性命相连的心血神蛊都交给了吴穹表示忠诚,他自然也是认了命,不敢再造次。
周津对于吴穹,有种难言的恐惧感,对方仅凭着一把邪异诡谲的刀刃就破尽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即便是不愿意给人做走狗的周津,面对吴穹的强大实力也不得不服。
可周津更了解巫门之主的强悍。
他叛逃巫门,没有将黑煞寨的敌人杀光而转头选择逃遁,就是担心惊动巫门之主的出手。
那是绝对不可能战胜的无敌存在。
只是周津没法和吴穹明说。
酒足饭饱,吴穹直接朝着周津招手道:“你现在可以将自己的事业重心搬到悬河市周边来。”
事实上,周津哪里又有什么事业,所谓的昆虫养殖场,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壳子,他的经济来源,完全是靠蛊虫控制了整个县城的地下产业以及相关人物,做的是黑吃黑的无本买卖。
“我盘踞城镇边缘,只是为了隐藏行迹……”周津其实有点不愿离开,在自己的地盘是土皇帝,到这里来却又不同,不仅身份容易暴露,还得天天在吴穹眼皮子底下活动,“您若是有什么吩咐,一个电话我就过来了,心血神蛊都在您手里,我肯定不敢妄动其他念头。”
吴穹哪里看不穿他的心思,冷笑一声:“天高皇帝远是吧……”
周津眼皮子一跳,却没有说话。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吴穹直接起身,周津不敢抬头。
……
入夜。明琅实验中学的新学生宿舍工地旁的临时棚屋里。
一个穿着施工服的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托着自己的安全帽,小心翼翼的摸进了房门。
他用衣服盖着自己的安全帽,里面似乎藏着东西,房间里的工人们大多熟睡,只剩下一个矮小的工人仰躺在床上斗着地主,眼见门口的老乡鬼鬼祟祟的摸进来,他皱着眉头侧目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对方像宝贝一般托着的安全帽。
帽子里藏着东西!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拿着帽子的人还以为自己的行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缩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在帽子上的衣服。
“干什么呢?”耳畔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吓得他差点扔掉手里的安全帽,转头看到刚刚还在床上斗地主的矮子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你……偷东西去了?”
“去你大爷的!你才偷东西呢!”中年男子神情不自然的瞥了眼前的矮子一眼,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安全帽。
“那你帽子里是什么?”对方才不管这中年男子究竟是不是偷东西去了,他笃定帽子里藏着宝贝。
“我自己的东西。”中年男子并没有将“宝贝”亮出来的打算。
“屁!”矮子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接伸手来抢,“给我看看!要不我喊人了!”
“别别别!”中年男人神情紧张的看了周围一眼,随后无奈的看向纠缠不休的矮子,“这确实是我的东西,我从工地那里捡来的。这种无主的东西,谁捡到归谁。”
“行,你说是就是……”矮子并没有放弃,“可我实在有点好奇,你捡到了啥?”
“既然让你撞见了,我就跟你实话实说,这东西……是我在打地基的时候看到的,还好我下手快,要不然直接让打桩机给打碎了。”
说话间,中年男人掀开了盖在安全帽上的脏衣服,里面竟然是一个沾满污泥的木质小首饰盒,盒子上雕着牡丹花纹,扫开污泥,表面上还泛着黝黑的光泽,只是盒子被一条写满朱砂符咒的黄布包了一圈,看起来十分古怪。
旁边的矮子先是一惊:“真是个宝贝盒子?!”
中年男人洋洋得意,有种走狗屎运发家致富的感觉,他都可以想见自己打开盒子后,里面的珠宝泛着光彩的样子,这种遭遇,真是让人做梦都能笑醒。
“唉……”矮子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随即觉得不太对劲,这首饰盒看起来年代还蛮久远,里面要是真有珠宝首饰,应该也是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玩意没有上锁,却盖了一条黄布……
等等……这是黄符吧!矮子瞬间觉得有些心惊,这里头……真的是宝贝吗?
“行了行了!看够了吧?别太羡慕,有本事你自己也去捡一个。”中年男人乐呵呵的笑着,随后再次用衣服盖着首饰盒,他打算就这么抱着它睡觉。
“哥……”矮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先前的好奇也消散了,那黄布上的符咒透着古怪,木盒上泛起的黝黑光泽在他眼中也开始变得邪性起来,“我……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你小子想说什么?”中年男人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
“你看这盒子,它不仅没上锁,还包了一层黄符,也许里面没宝贝,而是放着别的什么……”他也没有直接说不干净的东西,“反正……有点不对劲。”
“你少来这套,你小子就是嫉妒我!”中年男人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冷笑一声要将矮子推开,“睡觉去!反正这东西我捡的,没你份,再嫉妒也没用。”
妈的,真当自己发财了?矮子被中年男人骂的不爽,也懒得再说,若不是怕中年男人招惹祸事害到自己,他才懒得提醒。
转头不理会抱着宝贝疙瘩的中年男人,回到自己床沿的矮子忽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冷,也没心情继续斗地主了,回头看中年男人将藏着首饰盒子的安全帽捂在胸口,整个人缩成一团,生怕有人趁他睡着偷走宝贝。矮子低声咒骂了一句,扔下手机干脆倒头睡觉去了。
很快,临时棚屋里响起了矮子的鼾声,可中年男人却兴奋的睡不着觉。
他想等活干完了,当着家人的面将盒子打开,可一时之间又按奈不住心中的躁动,整个人抱着安全帽翻来覆去,折腾了个把小时,终于忍不住了。
“我先开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不这么做,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盒子沉甸甸的,应该装着不少宝贝,中年男人越想越高兴,张望四周的人都睡熟了,然后偷偷爬起来,将盒子捧在手心,用手指捻着黄布头一点点拉扯。
他也不知道这布条子是怎么粘在盒子上的,没有胶却粘贴的很紧,一点点将它撕扯下来还废了中年男人不少力气。
也许是太过期待盒子里的内容物,中年男人甚至都没察觉,随着黄布被揭开,自己周身的寒意越来越深重,将黄布扔到一旁,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怎么突然变冷了?他将被子扯拢过来,只露出手脚脑袋,兴奋的看着木盒。
肯定有宝贝!
中年男人跃跃欲试的掀开盒盖,兴奋愉悦的目光渐渐淡化,随后黝黑的脸上布满失落的神色。
盒子里只有一块小铜镜。
小黄铜镜的花纹还算精致,只是这玩意看起来比较新,像是十几年前的产物,并非古董,大概卖不了多少钱,甚至都有可能不如盒子值钱。
失落之极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叹息出声,结果又把矮子吵醒了。
矮子迷迷糊糊的看着中年男人坐在床头长吁短叹,然后他看到了打开的盒子和一旁散落在地的黄符。
“哥!你把那东西打开了?”矮子有点害怕。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屁宝贝没有!一个破镜子!”
镜子?矮子越想越不对,中年男人无奈的将小铜镜捏在手里左看右看,想在确认这东西究竟是不是古董,忽然间,泛着莹莹光泽的镜面似乎反射出了一幕诡异的画面。
原本镜子映着的是中年男人黝黑的脸,此时却缓缓浮现出一处暗室,一个长发披肩,穿着红衣的女人端坐在梳妆台前,用雕纹木梳子一点一点的梳着自己的披肩长发,安静而诡谲。
中年男人揉了揉眼睛,镜面中的怪异画面似乎消失了。
乖乖!他吞咽着口水,瞬间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一旁的矮子全程目睹了中年男人的神情变化,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哥……这镜子是不是有点古怪?”
中年男人茫然的看向矮子,眼神略带惊慌的点了点头。
两人的动静似乎闹大了,其他人也被吵醒,中年男人一个激灵,直接将镜子放入盒子里,随后连滚带爬的将地面上的黄符捡拾起来,包裹着首饰盒子。
矮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能让一脸兴奋的中年男人吓成这样,那镜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不敢再看着中年男人了,直接缩着脑袋钻回了被窝。
诡异的是,原本中年男人花费了大力气才扯下来的黄符,此刻死活都没办法包住盒子,松松垮垮不说,似乎从盒子里还会生出阻力一般,一抬手拿起盒子,黄符就跌落在地。
我得把这东西送回去!
此时此刻,中年男人有些害怕了,他恨自己手贱,恨自己财迷心窍,竟然鬼使神差的带回来了这盒子以及里边的铜镜,现在他后悔了。
周身很冷,但是他心里很急,也不打算穿外套了,直接顶着寒意朝门外狂奔了出去,身后一阵叫骂,全是被他吵醒的人在骂骂咧咧,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了。
朝着工地方向跑动,越跑,他越觉得冷,整个人缩着身子,手中的盒子似乎在震动。
中年男人悚然而惊,他站定身子,盒子里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
里边的镜子真的在动!
他真想马上就把盒子扔出去,可是他又怕有什么脏东西真的缠上自己!
最好还是要找地方把它埋起来!
越发惶恐的中年男人不敢再往前走,得尽快处理掉盒子里的镜子才是正经事,循着昏暗的灯光他找到不远处的铲子,开始在泥地就地刨坑。
一边哆嗦一边挖坑,忽然间听到一声爆响,中年人连魂都要被吓掉。
那声响,来自于包着木盒的衣服。
衣服裂开了,盒子也跟着裂开了,小铜镜露了出来。
中年人一动不动,他拿着铲子,不知该是继续挖下去,还是转身就跑。
那镜子就这么躺倒在地,镜子里,梳着头的女人仍然在不紧不慢的打理着自己的长发,中年男人扔下铲子,哐当一声,他面色苍白的转过头,想要离这镜子越远越好。
然后他看到了令自己惊骇欲绝的一幕。
镜面的幻象,化作了现实。昏暗的灯光下,梳着头的女人就这么端坐在泥地里,望着梳妆台,缓缓的梳理长发。
她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中年男人眼前。
男人双腿颤抖,裤裆一片濡湿,他跑不动了。
女人纤长的手指捏着木梳,她的动作忽然停住,昏暗的夜色中不知从哪里涌出大团的雾气,将泥地里的梳妆台和女人笼罩住,也将颤抖不止的中年男人笼罩住。
雾气弥盖工地,阴冷潮湿的风吹进了睡着工人的棚屋。
矮子没有睡着。
他听到冷风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惨叫声是如此的耳熟,让他心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