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皇这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桑小皇子的眼睛,久久不曾回神。
一对父子就这样相视着,期间却不是什么父慈子孝的相亲相爱,反倒是火花四射。
“桑祁,朕念在你年幼,不与你计较,只要你将今日的话忘了。”
桑皇怒声说道。
桑祁闻言却不作罢,依旧是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桑皇然后道:“敢问父皇……”
“够了!”
桑皇重重的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然后高声道:“来人,将桑祁压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押回崇庆所,禁足一个月,谁都不准求情!”
桑祁就这样被侍卫押了下去,期间还是不忘高声的质问着桑皇。
经过桑祁这么一闹,大殿上的氛围更是压的人喘不过起来。
桑皇心头一股火不断的烧着,他高声道:“朕不管你们是如何想的,明日早朝,必须给朕拿出一个解决方案,还有传信兵,传朕旨意,将桑国大军全权交给武状元秦聊指挥,若是有不服从军令者,不必顾及,按照军法处置。”
“是!”
早朝就这样的散了。
桑皇从大殿离开之后,便去了关押桑祁的崇庆所,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痛呼,桑皇的脸上也有着一丝的悔意。
他抬手止住了太监宫女的声音,刚想要抬步朝里面走去,就听得桑祁的声音传来。
“你说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凌桑两国一直交好,他也最是宠爱云萝,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小皇子,你今日不该在大殿上那样跟主子说话。”
灵衣给桑祁上着药,小声劝慰着。
桑祁闻言却是哀嚎了一声,然后道:“灵衣,你轻点儿。”
然后便嘟囔道:“我也不想,可是谁让我自从回宫之后便帘一面都没有见到父皇,更何况,有什么不能问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那么难回答么!”
桑祁的话中带着委屈,听得门外的桑皇也是一阵的心酸。
“小皇子,主子是一国之君,自然是事务繁忙,怎么可能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再说您一直闲赋在家,主子自然是不知道你找他何事。”
“那照你这么说,还是本皇子的不是了?!”
桑祁侧过身看着灵衣,眉宇间有一丝的愠怒。
灵衣见桑祁的模样,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然后她便跪在地上道:“属下僭越,还请小皇子恕罪。”
桑祁看着灵衣的样子,嘴角微抽,然后趴了回去怯懦道:“不就是开个玩笑吗,这么认真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接着给本皇子上药!”
灵衣闻言刚要起身,就听得身后传来的衣衫窸窣的声音,她转过头看到进来的桑皇,一时间有些后怕,也不知道桑皇在外面站了多久,她和桑祁的对话又听到多少。
桑皇抬手止住了灵衣要下跪的动作,只是上前接过了灵衣手中的药,坐在了床榻边上,看着桑祁悲伤的红痕,眼中划过一丝的心疼。
然后便剜出来一块药膏,放在掌心捂化然后贴在了桑祁身上的伤口处。
“嘶!灵衣,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你是要疼死本皇子么!”
桑祁高声喊道,然后便转身要避开背上的刺痛。
“别乱动!”
桑皇皱着眉看着桑祁背后流着血的伤口,声音冷凝。
桑祁闻声之后却是冬夜不敢动,满眼的不可置信,然后悄声道:“父……父皇?”
“嗯。”
桑皇冷漠的回了一声,然后又继续抹药的动作。
一时间,两人之间围绕着淡淡的静谧,却没有了早上的针锋相对。
直到药上好,桑祁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桑皇看着桑祁和桑云萝九分相像的眼眸,心下一软道:“这次是父皇不对,但是你要记住,没有下一次,即使你是我儿子,天子的威严也是不容挑衅的,知道么?!”
桑祁闻言眨了眨眼,然后木讷的点了点头。
直到桑皇离开,他也没有回过神。
“父皇……是不是伤了神志?要不然……”
桑祁愣愣的看着被关上的门,回神之后看向站在一旁的灵衣出声问道。
不是他不敢相信,主要是从他生下来到现在,桑皇就没有正经的看过他一眼,如今却似百般疼爱,不得不让他心生怀疑。
灵衣闻言却是没有说什么。
旁观者清,她看得出来桑皇在看到桑祁的眼睛时的恍神,她跟在桑云萝身边多时,自是能看出来桑祁与桑云萝眼睛之相像。
想来如今桑皇对桑祁这么好,也是因为对桑云萝的愧疚吧!
但是她又要如何对桑祁说着一切呢?
如何告诉他你父皇的疼爱,不过是因为你的眼睛像极了他最爱的女儿。
于是,灵衣也只好不语。
桑国边境。
“将军,我们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去!”
军帐内,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不情愿的看着了情说道。
了情闻言只是看着眼前的军事地图不说话。
大汉见此更是心里焦急得道:“将军,我们已经丢了一座边城了,若是这座城池再丢了,不用皇上降罪,我都不好意思再穿着这身铠甲了!”
了情闻言淡淡的扫了眼大汉,然后道:“那你便将身上的铠甲脱了吧,就算你不穿,也有的是人想要穿呢!”
“你!”
大汉被了情的话激的心中火气,却是碍于桑皇的旨意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是甩了甩手便离开。
一旁的军师看着离开的大汉,对着了情说道:“你这般做,究竟是想要赢,还是想要输啊?!”
了情闻言挑了挑眉梢道:“金子木,你说呢?!”
军师也就是金子木闻言之后哈哈一笑道:“罢了罢了,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我不问便是。”
了情文姨娘收回了视线,然后将地图折了起来道:“你在我这儿做军师,就不怕毒医谷的那位知道了,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金子木闻言一时语噎,颇为心虚的道:“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了情闻言耸了耸肩说道:“是吗?前些日子,我给毒医传了个信,说是我中了毒,怕是时日不多,遂请毒医出山,救我一命。毒医回信说他年事已高,不宜长途跋涉,便派了他的徒弟前来。算算日子,如今也该到了吧。”
了情说着,还不忘朝金子木笑了笑。
金子木却事如临大敌,还不等他跑路,就听得小兵在帐外高声道:“将军,营外有一位男子,自称是毒医谷传人,来给您治病的。”
了情闻言看了看脸色有些白的金子木道:“人来了。”
说完,便起身迎了出去。
来人正是彦清,他跟在了情的身后刚刚进了营帐,鼻尖微动,眼神就冷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扫视着“空无一人”的军帐,对着转过身看向他的了情说道:“既然惊风楼的金先生在这里,想来您应该用不上鄙人,那鄙人就先行离去了。”
说完,彦清便要转身朝外面走去。
躲在营帐上的金子木,见彦清离开的身影,忙下了来,然后挡在了彦清的面前,讨好道:
“别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