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愣住的时候，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老师来了”，一瞬间围观的人群立刻四下跑开了。
只剩下飘散在四周的辣椒粉刺鼻的气味，茫然无措的金韶雅，还有搀扶着薛浩的寒瑶还站在原地没动。
“咳咳，这都是什么味啊？金韶雅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在这做什么？”
“……”金韶雅缩了下肩膀，缓慢地转过身，见薛校长身旁跟着一位新来的班主任女教师，她急忙鞠躬行礼：“薛校长好。”
女教师随手翻开文件夹，用指尖捋着名单，很快找到金韶雅的名字，无奈地说：“金韶雅同学，你作为班长，不去教室上课，还有你们几个都在这里做什么？”
“……”新班主任这么快就来了。
“校长，这食堂里的辣椒也太呛了。我刚听到有同学反馈，说有人在这里打架，就是你们几个吧？跟我去教导处走一趟。”
金韶雅站出来，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防狼喷雾，认错道：“不关薛浩的事，是我自己惹得麻烦。”
“你乱说什么！”薛浩用力拉过金韶雅，深吸一口气，被空气中的辣椒抢的猛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来说，“是我跟郑景焕在这里言语不和，产生矛盾。正巧金韶雅和寒瑶路过这里，打算以理服人的时候，郑景焕突然像疯了一般冲过来要打人，被金韶雅用防狼喷雾制服了，然后被张……张……”
金韶雅立刻补充道：“大二物理系的张学长。”
薛浩点头道：“对，给带走了，刚才有很多同学都看见了。”
“张……张同学吗？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会调查清楚的。”薛校长顿了一下，接着说：“在没收到具体通知之前，课还是要上的。”
“是，我们这就回去上课。”金韶雅拉着还想说什么的薛浩，快步离开了这里。
“现在的学生也太无法无天了，什么都敢往学校里带。”女教师边走边跟校长抱怨，靠关系进来的老师最怕不听话的学生们了。
“……”金韶雅很是不爽，刚准备说话，没想到被薛浩抢了先。
只听见他说：“爸，你准备把学校给卖了吗？”
薛校长：“没有啊。”
薛浩转过身，嗤笑道：“那为什么可以让新来的老师指手画脚评论她都不了解的学生呢？”
薛校长皱眉道：“你也说了，她是新来的老师。”
薛浩：“希望你不要丢掉公平，没有被美色迷惑。”
“放肆！”薛校长说完，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辣味还是那样浓烈，用力咳了几声之后说；“这里是学校，不是让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你是薛浩吧？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你应该没见过我。我是新来的班主任，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能在未来的四年学习生活里相处愉快。”女教师笑盈盈地伸出手，跟薛浩介绍着自己。
薛浩平静地撇开视线：“我没兴趣认识你。”
“你……”薛校长被他的话噎住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
时间匆匆流过，很快就来到了期末考试那天。
完蛋了……
进入考场前，金韶雅的脑海中不停地出现这三个字。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人到底不是机器，精力到底还是有限，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复习时间本就不够，陈慕言还突然离开了，这些多少都给她带来了影响。
可怜金韶雅对这门学科的最后印象就停留在某天下午随意翻看了几眼，往后几天没有丝毫进展。就这样，她要上考场了。
是考场还是刑场？
金韶雅坐在教室中，心理活动近乎爆炸。以前金妈总对她说，对待学业一定要专注，临时抱佛脚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
她觉得自己对这句话的认识还是不够深刻。她一直以为所谓的“没有好下场”最多就是分数低，从没考虑过进考场时这种煎熬般的心理压力。
明知考出来的是屎，为什么还要下笔？
人生就是有这么多的无奈。
期待考神忽然附体，终究是不太现实，金韶雅劝自己要看开。事到如今，也只能风轻云淡地面对了。
一晃，身边坐下个人，金韶雅扭过头。
寒瑶是真正的轻装上阵，空手而来，坐下后，从兜里掏出一支黑色水笔，放到桌面上。
按照学科的重要程度，大学考试大多都是专业课老师亲自监考，他们在脑中思考出一套复杂的学号排列方式，分座考试。而有些则是一些不太重要的课程，不分座位，在阶梯教室里随便坐，只要两人之间空出一个位置就行。
很明显，这趟考试就是不太重要考试。
金韶雅脸色僵硬地看着寒瑶。
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LOW货要在这抱团取暖了么？一想到自己前两天还曾告诉寒瑶的要努力学习，而如今则要跟她“并驾齐驱”了，金韶雅感慨现世报真是快，连跟她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
监考老师带着试卷进屋。
“大家都坐好了，学生证放到左侧，书包都放到后面窗台上，书桌里不允许有任何东西。”
学生们稀稀拉拉地起身。
金韶雅拎包从寒瑶身边通过，侧目扫过，看见她正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她昨晚又在哪里干了什么？脸色惨白得像化了妆一样，配合着浓重地熊猫眼跟刚认识她的时候模样差不多。金韶雅决定不吵醒她，小心跨过她的长腿。
老师开始发试卷，寒瑶这才醒过来。
金韶雅会的写，不会的一顿乱蒙，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让她慢慢放松起来。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潇洒一点。金韶雅写写停停，偶尔还会用余光看看身旁的寒瑶。
金韶雅一边答题一边腹诽——可能因为她对寒瑶多少有些了解了，那冷淡的性格让金韶雅觉得看她答题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就说现在。
大家考试都老老实实趴在桌上闷头答卷，只有她挺直后背，眉头轻蹙，左手拄着下巴，睥睨而嫌弃地看着试卷上的题，一副闲庭逸事的模样。
这幅模样让金韶雅不由得想起陈慕言，他上次坐在她的身边握笔写字，微微侧眸，哪怕只是他这么静默地一望，她都会有种打扰了他的罪恶感。
金韶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在下一口气还没吸进来的时候，突然一张已经答完的试卷嗖地一下划到金韶雅这边。
这是什么情况啊？！
金韶雅倒吸一口凉气。
头皮炸裂！
她呆呆地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突发的事件。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太自然了，太淡定了，以至于时间都似乎静止了，谁也没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只有金韶雅心跳如鼓，口干舌燥，浑身冒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不要这么倒霉？！
究竟是危机还是陷害？
这是谁干的？
作弊？我的天！？这下怕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金韶雅一辈子也没机会干过几次这种事，就算儿时有过几次小打小闹，也都登不上台面，更不用说这么直接而血腥的方式，她见都没见过！
成绩差最多去国外的学校有点费力，如果作弊被抓，根本就没有去国外的可能性了！如果再让金妈知道了，只怕是她这层白皙细腻的皮就保不住了。
煎熬……考试成了彻底的煎熬。
两个监考老师成了无常鬼，她低着头，胳膊死死压在试卷上，心里胡乱地向各路神明祈祷。
足足十分钟过去，金韶雅才慢慢镇定下来。好在监考并不是那么严格，两个老师在前面讲台坐着，一个人正在看书，另外一个看似在监考，实则很有可能在发呆。
金韶雅偷偷瞄了老师一眼，他们跟刚才一样，同姿态同表情，一个还在看书，另一个则喝了一口放在讲桌上的水。
许是有所察觉，老师眼神微斜，跟金韶雅对上，然后轻声说：“大家都认真做卷子，别东张西望的啊。”
金韶雅连忙低下了头，但是，手里多了一张卷子，她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老师们相信她是无辜的？
寒瑶似乎感觉到身边烦躁不安的金韶雅，微微侧眸，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金韶雅手臂挪开了一点位置，让寒瑶清晰地看见她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张卷子。
金韶雅刚要皱眉以表达情绪，寒瑶眼神向下，示意她压着的试卷，神色之中有明显让她主动自首的意味，之后又回去接着认真地答题。
金韶雅简直要被她的淡定感动得快要哭了。
金韶雅坐的位置很好，在阶梯教室的右侧偏后的位置，老师犯懒，不愿意侧头，给了她良好的生存空间。
她垂眸。
试卷质量堪忧，使劲一压就能透到下面，隐隐看到黑色的字迹。
多出来的试卷上字体虽然不规整，甚至有些潦草，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有半个小时，大家抓紧时间。”监考老师报时了。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清脆地两声磕在桌子上的声音，让金韶雅侧头，寒瑶努了努嘴巴，示意她注意前方。金韶雅抬起头扫了一眼四周，果然让她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