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风子殷哪儿都没去,就在家等着项仑来提亲。早饭之后,风子殷坐在在院子里端着一碗茶小口抿着,忽然感觉脚下震动,碗里的茶水也开始荡漾于是喝完剩下所有的茶,心道:来了!
顺着马蹄声跑到村头,看见尘土漫天,一队人马正赶过来,为首的那人身穿宝蓝缎子深衣,上面绣着各种图案;,外披雪狐裘,胸系大红花,此认定是项仑无疑了。两旁敲锣打鼓吹唢呐,后面跟着四匹马,每个马背上驮着两个箱子,再后面又有一大帮人抬着五头猪十只羊,最后面还牵着两头大水牛,人人手持长矛,凶神恶煞。这么大的阵势引得全村老少出门围观,项仑很是得意,恨不得把头昂到天上去。
风子殷拦住了项仑的去路,项仑皱着眉头蔑视着风子殷:“你是什么人啊?竟敢拦小爷我的马?”
“敢问尊驾可是来项二少?”风子殷问道。
“是啊?你又是谁啊?”项仑向下瞥了一眼轻蔑地说道。
“嗯,我是瑛姑的哥哥,昨天我上山打猎没在家,晚上才听爷爷提及,所以今天特地在此恭候二少。”风子殷深施一礼说道。
“哦,原来是大舅哥啊,小弟唐突了,失敬,失敬。”项仑给风子殷赔罪。俩人客气客气,风子殷领着迎亲队伍回家去了。
院子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项仑让随从们卸下聘礼在门口守着,就带了两个跟班进了院子。李老头坐在凳子上直打哆嗦,瑛姑也是蹲在那里不敢吱声。项仑给李老头深施一礼,李老头扶着桌子想站起来却被风子殷摁下了。
“项公子,爷爷腿脚不便,就不迎客了,还请见谅。”风子殷说道。
“哪里的话,爷爷是长辈怎么会怪他呢?”项仑摆摆手,却向瑛姑使了个眼色。瑛姑羞得低下头去。
“那个,瑛姑,沏茶,再去吧那狍子炖了,凉的热的你看着再做几个,我要与项公子一醉方休。”风子殷扶起瑛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哭了。”说着风子殷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悄悄地说:“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安心做饭去吧。”
瑛姑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什么都不怕,进厨房一通忙活去了。
酒席筵前,风子殷与项仑推杯换盏,吃着聊着,项仑自称是春阳县人氏,祖上曾官至大司空,(财政部长)虽说现在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今还有封地家境还很殷实。来这里是为了探亲,因为赶时间所以没走官路,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风子殷仔细打量着项仑,大红花已经摘下,但狐裘没脱。风子殷盯着狐裘看了一会随口赞叹:“项二少这身皮草可是好东西啊。”
“哼,算你识货,这可是上等的狐狸皮做的,看到这上面的花儿了吗,是城里最有名的绣娘绣的。”项仑很是得意。
“项二少富可敌国,我等长见识了。”风子殷奉承了一句。
“只是,我妹妹是乡野村姑配不上项二少,二少可否另择贤妻?”风子殷话锋一转问道。
项仑皱皱眉头,哈哈一笑:“哪里的话,我等虽家有小财,但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再说令妹温柔娴淑,人又长得漂亮,我二人结亲那是我修来的福分。”
“项二少有这等胸怀真是让在下敬佩啊。”俩人喝了一杯。
“这成亲是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合八字,定吉日,不能儿戏啊。”风子殷语重心长地说。
“这有何难,聘礼已经送来了,我马上差人去请媒婆,再接你们一家人去见见我的母亲和兄长;这样就齐全了。”项仑很是高兴。
风子殷有些吃瘪,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他。“项二少,婚姻不能儿戏,瑛姑尚且年幼,暂不可婚配;我觉得你们不合适!”话说到这气氛瞬间就紧张了。
项仑刚举起酒杯又放下了,皱起眉头愠声道:“你说这话就是不给我面子了,我低声下气来向你们提前亲,你倒嫌弃我来了,你个乡巴佬!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人今天我要定了!”
项仑使了个眼色,两个随从上前去抓瑛姑,风子殷挡在瑛姑前面,双手向前一抓,掐住了俩人的脖子;提的老高,相互一撞二人昏死过去。
“哎,你····”项仑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花也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被绑住了手脚,嘴里还塞了一块抹布。风子殷就蹲在他跟前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动不了,也喊不出来,拼命挣扎也没用。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从小到大都是他绑架别人,今天被别人绑是头一回。
“啊!来人呐,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啊,人呢?你问这帮畜生啊·····”嘡嘡嘡嘡喊了有一个半钟头,都喊失了音儿了,也没有一个人回应。
“怎么不喊了?你之前不是很横的吗?”风子殷冷笑一声。然后一开门,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好些人,也不知死活。项仑瞪大了眼睛,自己带了二十几个人居然都交代在这儿了。
“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风子殷问道。向伦没有回他,不是有多傲慢,因为实在没有力气了。
“你聋了?说啊!!”风子殷大喝一声。
“你先给我一口水喝我再告诉你。”项仑有气无力地说道。风子殷捏着他的下巴给他灌了两口水,还咳出来一口半,但好歹也算缓口气。
“我告诉你!我可是金鸡岭项家堡的二当家,我大哥是铁狮子项昆,识相的就把那丫头让我带走,不然的话有你们好看的!”项仑眯着眼睛对风子殷说道,态度依旧很嚣张,言语之间还有点威胁的意思。
风子殷一抬眼皮,两道精光射在项仑身上。项仑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身上汗毛竖起,那两道森然的目光就像两条毒蛇,随时都能扑上来咬他一口,让他浑身不自在。
听到“铁狮子”仨字,李老头吓得从凳子上摔下来。风子殷扶起李老头问道:“怎么了,三爷,您知道这个项昆。”
“项昆我不知道,我知道铁狮子,他是金鸡岭的山匪,在岐山郡都是出了名的悍匪,官府曾多次围剿都没成功。”李老头哆哆嗦嗦得说。
风子殷点点头又问:“那他对这附近的乡亲如何?”
“这个·····其实也还算不错,以往遇上荒年他还主动接济过我们,附近几个村子的年轻人有想躲避徭役的都投奔他去了。”李老头娓娓说道。
风子殷听完,沉吟了一会对李老头和瑛姑说:“三爷,瑛姑,我想去一趟金鸡岭会会那位铁狮子。”
“你可不能去啊,哪里是贼窝子,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你只身一人就是有百条命也是一个死啊。”李老头吓得只抖搂手,连忙劝阻。
“三爷听我把话说完,第一,这小子我没问你不能动他,他在这受了委屈回去后肯定会向他大哥哭诉,并且添油加醋一番;到时候那铁狮子就会带上一大帮人来报仇。第二我把它交给官府,以那铁狮子的威名总会有办法把人救出来,然后再带人来屠村。与其等他来,不如我去找他,把事情说明白,既然他对山下村民还不错,只要我不跟他起冲突应该没什么危险。”风子殷解释道,李老头却是心里犯嘀咕,欲言又止。
“三爷,放心好了,我有人质在手,他们多少会有顾忌,不会有事的。”风子殷又解释一通。
“真的不会有事吗?”李老头还是不放心。
风子殷没再解释,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转身看向瑛,“你在家好好照顾三爷,我去去就回。”
瑛姑没有说话,低着头吧嗒吧嗒掉眼泪,忽然扑进风子殷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风子殷有些惊慌失措,楞了一下慢慢地抱着瑛姑,好一会才分开。
风子殷拭去瑛姑脸上的泪水安慰:“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别伤心了。”
瑛姑看看他,随手取下脖子上的吊坠,放在他手里,那是一颗狗牙雕刻的护身符。“这是三叔给我做的护身符,你带着它平安回来。”
今日天色已晚,扣下马匹和物资明日一早,绑着项仑等人上金鸡岭。
金鸡岭在卧龙山的北面,比卧龙山高些,两座山的山坳是一条官道,贯穿孟国南北,是主要交通要道。
风子殷翻过卧龙山,抬头看看金鸡岭不由得心中惊叹不已:高约百丈山体笔直耸入云间,山脚怪石嶙峋杂草丛生,山上松林茂密;上山的路只有一条,那是一条不足一丈宽的小路,只供两人并排行走,除此之外别无他路。项家堡建在山腰处,易守难攻。
“项家堡真是好手段,竞选了这么一块宝地安家。真是令人羡慕啊!”风子殷站在山脚下抬头向上看打心底里佩服,由衷地赞美。
项仑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可是没走几步却走不动了发现绳子绷直了风子殷你没跟上来。转身问道:“怎么不走了?难道是怕了?”几个随从哈哈大笑。
风子殷嘴角一弯似笑非笑,手里的绳子往下一拽,几个人脚下不稳,咕噜噜都滚下来了,摔得鼻青脸肿,项仑在最后面趴在几个随从身上到没什么事。他站起身来眉毛一拧刚要说什么,只见风子殷身形一闪,在他们几人之间来回穿梭,他们手上的麻绳就都解开了。项仑正纳闷,风子殷说话了:“你们不用惊讶,我前来拜山,是来商量事的,你们被我绑上去就不好了;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哼,算你识相!”项仑冷哼一声,活动活动手脚继续说道:“那还楞着干什么,走啊。”
“慢着!”项仑刚抬起腿他又给拦下了。“项二少,这山上松林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人家,人家心里怕怕的。”风子殷捏着兰花指,又给他抛了个媚眼,项仑一阵恶寒,差点隔夜饭都吐出来,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恨:这小子年纪轻轻竟如此老辣!只听他吹几声口哨,嗖嗖嗖林子里一阵作响,不大一会就没了动静。“现在可以走了吧?”项仑没好气地说道。
“项二少得罪了!”风子殷在项仑身上点了几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来塞进他嘴里。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项仑想吐却没吐出来。
“是毒药,一个时辰之内如果不服解药,就会觉得浑身有无数小虫子在咬你的皮肉,奇痒无比,直到被你自己抓得骨肉分离,掏出五脏六腑而死。”风子殷边说边演,吓得众人一身冷汗。
“卑鄙!”项仑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风子殷耸了耸肩膀没有理他。
山上项仑看他就像生死仇敌一样。“项二少不必这样看着我,我也是为求自保不得已为之,不耍些手段怎么能活到现在?等我安全下山时自会给二少解药,还望二少见谅。”
项仑都懒得看他,只是快步前行,风子殷摇摇头也没再多做解释。
在山脚下离得远看看不清楚,现如今站在跟前看得就不一样了:四丈高的城墙,一丈高的城门,城上面还有一丈五尺高的空心楼,城外还有护城河,那本是山顶的瀑布,强行改道而成的;这就是一座雄关啊!看着这巍峨的城堡风子殷有些恍惚。(这里一尺=20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