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怨侣放下了白日的猜忌和思虑,在月光皎洁的光芒下沉沉睡去。
乔安以为,秦维钧所谓的照顾她,只是为了满足秦老太的要求,以及捉弄自己。照顾病人是十分耐心和体力的工作,大少年被人伺候了几十年,从来都没伺候过人,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没想到秦维钧倒是十分有耐性,照顾得还算体贴,不仅记得她的换药时间,还知道她的饮食禁忌。
晚上她要起夜,就直接把秦维钧咬醒,他竟然没什么起床气,给她倒水又送她去厕所。
只是有一点不好,这家伙实在是太烦人了。每天都能把乔安气得要死,还各种占她便宜。乔安想家暴他,又怕他把自己隔着窗户扔下去。
不过生气格外消耗精力。秦老太让张嫂源源不断地往医院送补汤,乔安每天喝得肚子鼓鼓的,脸颊圆润,皮肤细嫩,却没有肚子和腰上却没有长太多肉。
乔安咕咚咕咚大口喝着汤,没有给秦维钧一个眼神。
秦维钧站在床前细细端详着她,还戳了戳她的脸颊,“奶奶的育肥工作做得确实不错,可以出栏了。”
乔安没有理会他,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让他自行领会。
秦维钧的手机震了震,他随手接了电话,“秦总,已经查出来了,最大嫌疑人就是花锦小姐。”
他的脸色一凛,看了乔安一眼,转身去接电话了。
乔安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花锦小姐”,见秦维钧为了接电话还专门走出门外,她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美味可口的汤瞬间没了味道,她兴趣缺缺地把汤碗放在桌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作为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姑娘,出身在乔家一个落寞地谁都不放在心上的家族。
秦家的仇人也犯不着整治她。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要说完全和花锦没有关系,那简直毫无可能。
几年不见,花锦的恶毒和狠辣让她心惊胆战。她可以在酒会上随手把自己推入水中,一点也不怕自己被活活淹死。
这种疯狂劲儿能做出多恶心惊悚的事情都不的奇怪。
秦维钧接完了电话,脸色相当不好。
乔安仰着头定定地看着他:“小钧钧,如果我和花锦一同掉进水里,你要先救谁?”
说完,没等秦维钧回答,乔安就意识到,这种话太有怨妇气息了。虽然她的本意是试探,如果自己报复花锦,秦维钧会站在谁那边。
况且问出口就是自取其辱,落了下乘。
随即乔安哈哈一笑:“人家在网上看的,用来逗逗你,你板着一张脸做什么?不喜欢可以回去啊?”
秦维钧薄唇微抿,下颌线紧绷,幽深的眸子闪烁着乔安看不明白的情绪。
“不要和花锦作对。”
乔安的心脏酸涩,她不屑地扬了扬眉,“怎么会?人家有花家和你这个痴心情夫做靠山,我不过是一介孤……女儿家,乔家又帮不上我的忙。行了的,小钧钧,你不用担心你的小心肝。”
秦维钧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说完他转身出了门。
乔安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慢慢紧闭了双眼。阳光在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跳跃,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秦维钧带着一身寒气坐回车里。
陈宇抱着一堆资料坐在驾驶位上。
“货车车主的小女儿因为唇裂,正在医院等着做手术。花家的基金会出了钱。之前他开车从未穿过CBD区,毕竟这一段交警查得很严格,罚款也很厉害。那天他是第一次从太太公司的门前经过。”
“这个疯子家里很穷,在死亡前三天,儿子突然买了保险,而且他老婆现在四处张罗着找人说亲事。”
秦维钧伸手抚了抚额:“继续调查,另外,花锦手上的项目都停了吧。”
“这……要不要等我再查一查。”陈宇有些迟疑,“只是和花家人有关,况且花锦是花家走丢多年刚刚找回的女儿,花家人如珠如宝地宠着,您和花少,花家的关系一向不错,贸然这么做,恐怕会……”
秦维钧挥了挥手:“不用!花家除了她,谁还会干这么蠢又明目张胆的事情?”
“这倒也是。”陈宇讪讪应声,有些感慨,“这花小姐说蠢那是真的蠢,说精明也是真精明。那司机并没有闯红绿灯,连监狱都不用进。那个疯子死了,就算没死,说出来的话也没人相信。”
秦维钧微微眯着眼睛,透过车窗看着人来人往的车流。
“那就让他们受一点比蹲监狱还可怕的苦头。”他的嗓音冰寒入骨,“呵,人命生意,岂是好做。更何况动得是我秦维钧的女人。”
自从乔安那一问之后,她再也没有主动提及过花锦。好似花锦根本不曾在两人的世界里存在过。
秦维钧也收敛了一些,不再动不动惹乔安奔突咆哮。
“你想吃什么?”秦维钧从座椅上站起,一手拿着手机接电话,一手去衣架上拿自己的西装外套。
乔安正看着漫改剧吃葡萄,她想了想,“我想吃江禾楼的红烧肉,春纪的肉粥,还有……”
虽然胃口不大,但乔安的心能吃得下整个宇宙。
挂了电话,来查房的护士笑眯眯地看着她,“秦太太,江禾楼在城东,春纪在城西,你先生真有耐心。”
起初护士和医生们被她和秦维钧的阵仗吓到,还以为是阔少杀妻的剧本。没想到这两人整天吵吵闹闹,竟然越过越甜蜜。
乔安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你想多了,他有保镖,有助理,不用他亲自跑一趟。”
“那也是用了心的。秦总日理万机,明明知道您有护士、护工和家里的佣人,想要吃什么都能吃得到,但却每天耐心地问您要吃什么,可不是既体贴又浪漫嘛。”小护士的口吻极其羡慕。
乔安都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她严重怀疑这个护士有钱人滤镜太严重。大半个小时以后,秦维钧提着食盒过来,习惯性地把餐盒放在桌子上。
陈宇从秦维钧身后走出来,他捧着一束乔安叫不出名字的花。花朵怒放,红艳艳的,把陈宇的黑脸都衬得红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