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万大人,你且放宽心!”花朝仕摆了摆手,脸上笑容不减。
“没错,董家女婿的确是在翻查旧账,不过他翻查的可不是我们的旧账,而是仓曹的,与我等无关!”
也就是说,即便祝修远找出问题来了,那也是前任司仓参军事干的,关他们什么事呢?
万谦楞了一下,随即笑道:“还是大人英明啊,下官刚一听说这条消息的时候,竟慌乱了手脚……”
花朝仕笑而不语。
花间虎见自己的爹和万谦谈完了,立即插话道:“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将那炒茶从董氏茶庄抢过来?”
万谦听了这话,顿时不动声色,视线在花家父子身上来回扫视。
老实说,万谦已经如同那惊弓之鸟,被董家女婿“翻查仓曹旧账”一事给唬住了,这些天以来,他一直都在纠结此事。
不过财帛动人心呐……万谦决定看一看长史大人的安排。
“嗯……虎儿啊,此事不必急于一时,如今董诚咄咄逼人,而且……”
花朝仕微一沉吟,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面色也有些发紧。
万谦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也不好看起来。
如今的局势扑朔迷离,竟然反过来了,董诚似乎抓住了他们的一些马脚,以至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相对于长史和司马来说,录事参军的品秩非常低。
不过录事参军却身兼一种特殊职责,这种特殊职责可不简单,足以震慑长史、司马,乃至刺史大人!
这种特殊职责就是——监察州衙众官!
在以前,即便董诚身负监察州衙众官的职责,但长史和司马仍然可以越权,暗中掌控“功、仓、户”三曹的权柄。
因为他们使用的手段都是明面上的,是阳谋,硬是压得董诚一个屁都不敢放,空有一身权力却使不出。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他们的“阴谋”竟然被董诚抓住了一点点。
以董诚的身份和职责来说,这一点点的“阴谋”,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这一点,才是他们龟缩爪牙的根本原因。
同时也是万谦被“董家女婿翻查仓曹旧账”这件事所摄,吓成惊弓之鸟的缘由。
只不过这一点根本原因,花朝仕并没有对其子花间虎言明过。
因为这件事儿对他来说,实在不光彩。直接说出去的话,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呢?
“虎儿啊,总之……此事暂且先搁下吧,等局势稳定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花朝仕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捻着山羊须,一如往昔般自信。
万谦则微微低头,脸上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来……他没有花朝仕那般豁达。
“好吧,爹!”
花间虎见爹都这么说了,只得答应下来。
不过他侧过头去的一瞬间,脸上却浮现出浓浓的不以为是。
三大“巨头”又聊了一会儿,花间虎借故离开……
当三大“巨头”只剩下两大“巨头”后。
“万大人,送给刺史大人的礼物,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吧?”花朝仕小声问道。
“大人,下官已经准备妥当了。白银一万两整,今晚趁夜色送入刺史大人私宅。另外,还有三位从扬州采买来的瘦马,今夜也一并送入刺史大人私宅……”
万谦嘴角隐隐抽动,因为他肉痛!
“切记,此事一定不能走漏任何风声,因为在这江州城中,除了董诚以外,还有鄱阳王的密探在暗处虎视眈眈,他们如蛇鼠虫蚁,遍布全城每个角落,万不可懈怠大意。”
“大人,下官省得,下官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安排,保管妥当!”万谦拱手道。
“嗯……”花朝仕缓缓点头,随即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鄱阳王府。
书房门外的廊道上。
王府管家侍候在此。
面对紧闭的房门,王府管家笼手侍立。
不过他也不是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般。
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扭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哎,毕竟人老了啊!
忽然,一阵风吹来,裹夹着一股凉爽的秋意……
王府管家浑身一震,深吸一口气,笼在长袖里的两手互相摩擦着,握得更紧了一些——
天气渐凉了啊!
他往廊道边缘走了几步,侧着身子抬头望天。
根据他老人家的经验,这种阴沉的天气可不妙,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雨……
吱呀!
书房门开。
王府管家急忙转头看去,原来是江州大营赶来的陈副将,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这两天来,王爷已经多次召见了陈副将,算上这次的话,已经是第五次了。
可见王爷十分担忧当下的局势……
连带着他们这些下属,在王爷面前伺候或者听命的时候,都不敢丝毫大意。
“管家!”
陈副将快步迎上,对王府管家拱手一礼。
“嗯。”王府管家淡然点头,轻轻一拱手,算作回礼,然后问道:“王爷可有吩咐?”
“王爷请管家入内。”
陈副将的脸色相当肃然,对管家虽然很恭敬,但却并没有任何阿谀奉承之意。
“陈副将重任在身,就先去忙吧,老夫去见王爷。”
“那下官告辞!”
陈副将再次一拱手,阔步而去。
管家走进书房,顺手将房门关上,在鄱阳王桌案前不远处站定,躬身道:“王爷。”
“说说州衙的情况。”
鄱阳王伏案而坐,翻看着一份文书,头也没抬。
管家立即将州衙的近况在脑中梳理一遍,准备挑几条王爷感兴趣的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