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灯笑眯眯地任由他砍着自己身上捆绑的那些锁链,像是刚刚化成人形的狐狸,面颊有一些尖尖的,整个人反了过来就像是捕获了猎物的猎人。
猎物剧烈地挣扎了两下,完全不顾胳膊上的伤势,就像是豁出了命去也要将面前的困局给打破一样,将自己的手里的长剑挽出了花,不管不顾的猛砍下去。
这些锁链是自己早早就预备好的,全部使用了最好的材料铸就而成,原本想要将这些武器用到最为合适的地方,如今只是用来应对这些暗卫,倒真是有一些大材小用了。
还未来得及感叹一番自己的计策,那手里握有铁链的将士已经在这眨眼之间转变了好几个模式。
这些锁链并不是意义上的全无波动,当其中一方将锁链的一侧扔向对面的时候,对面就必定有一个武士会接到他的锁链,然后就会将锁链绕着人捆起来。
早就知道被困的那些人肯定不会束手投降,所以这些手中持有锁链的将士变换了好几个方阵,等到再一次停歇下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了。
这一招原本是白千灯为了活捉而研究的,那个人身上的锁链会限制住他的行动,就算他想自杀轻易也不能做到。
江淮剧烈的挣扎了两下,甚至向天猛的大喊一声,终于宣告了他的失败,白千灯好笑的看了看,命令一旁的手下将他脸上的面具给摘下来。
无视他射过来凶狠的目光,白千灯心情颇好的勾起自己的嘴唇笑了笑,又将身上的墨狐皮重新拉了拉:“其实我大概能猜到你是谁的人。”
侍从快速的走到他的他的身边,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验证了自己的心中所想,白千灯得意的点点头,谁知背后的萧霜华却猛的大惊起来,不可思议的说道:“江淮?”
突然被人提及了名讳,江淮反而冷静了下来,拿一双冷静的眼睛看向对面的人。
是四皇子萧霜华。
萧涛武和萧霜华同样都是皇后所出,一个是长子,一个居而次之,江淮从小就跟随在皇后的身边,却不得不说,这位四皇子萧霜华与他起不到任何亲近的感觉。
所以同样都是血缘关系,江淮选择了萧涛武来辅佐。
江淮愣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与这位皇子相处的场景并不多,就连昔日皇后还在的时候,自己也只是与他只见过几面而已,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
可是这样一来情况就更加惨烈了一些,自己刺杀未遂,被抓了个正着,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这来龙去脉。
他算计了千万种方式,唯独都没有算计到,自己还被四皇子给记住了。
江淮模模糊糊的回想着,好像上一次与四皇子相见的时候,这位四皇子殿下应该只有五岁。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非常小的小娃娃,及其不受皇后待见,只会远远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兄长在一处玩耍,不争不抢,非常乖顺。
萧霜华向后退了两步,像是要迫不及待的核实某种现实,连声音都在半空中发颤:“是,是大哥让你来杀我的吗?”
白千灯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怜悯,更多的是说不清的感情。
她也没有料到这次前来自杀的人居然是萧霜华的旧人,如此一来少去自己解释的机会倒是少了,却惹得萧霜华感伤了。
萧霜华又向前走了两步,迫不及待地发问道:“是不是大皇兄让你来刺杀我的?”
江淮默不作声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脑子里瞬间转过千万种可能,然后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将自己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发散开。
“关大皇子什么事!今日我是来刺杀七公主的!”
“她一个女流之辈怎么能执掌着那么多的将士!你们就是被他给蛊惑了!才放任她在东盛为非作歹!”
“你们不杀她,自然由我来杀她,我就是为了这天下的人不平而已!”
他挣扎的很厉害,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配合这样凄惨的语调喊出来,倒真的让人感觉他像是经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这个人脑子倒是转得挺快,白千灯在自己的心里夸了他一句,也不着急为自己辩驳。
江淮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大皇子和自己的关系完全撇开,就算不能做到完全撇开也要尽可能的撇开,以减少四皇子对太子的戒心。
可惜只可惜他实在是太蠢,蠢到压根就没有把萧霜华的智商放在眼里,萧霜华经营官场多年,对人心的把握也是非常的熟练,立刻就看出了他的马脚和目标。
江淮脑子里已经有些黔驴技穷,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一个方法并没有奏效,萧霜华冷静的看着他,整个营帐中一片寂静。
这里的声音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人发出一句声音,偶尔还会传来寒风呼啸的声音,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看,就像是在看某种珍惜的动物。
萧霜华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只感觉自己的心里就像是被人刻意碾压一般,说不出有多么的疼,就是很闷。
白千灯没有回头,眼睛中的寒光越发伶俐,萧霜华不忍心再看,本来想退回营帐中去,却被白千灯牢牢的抓住了手腕儿。
“你能找一个更好一些的理由吗?”白千灯歪了歪脑袋就像是逗孩子一般说到:“假如你不是太子的人,那你手下带来的这些人应该也不是太子的。”
江淮愣了一下,心中发散如一股子狂喜,有些庆幸自己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将这些将士身上的刺身全部抹去。
有道是这样突然抓住了一个送到嘴巴里的把柄,江淮立刻胆大妄为地叫嚣起来:“这里的人全部都是我的!”
白千灯命令自己手下的侍从,将其中一个人给丢过来,扒开胸口的衣服,被刻意烫伤的痕迹便裸露了出来。
那一块伤口已经结痂,的确是看不清上面曾经所存在图腾的模样,白千灯冷笑了一声,由衷的夸赞了一句:“果真是好主意。”
“你可不要糊口白牙地胡说!”江淮看着白千灯,目光越来越凶狠,恨不得要将她拆吃入腹。
白千灯的话在半空中悠悠地转了好几个圈儿:“如今既然我皇兄认出了你来,你的底细我也就一清二楚了,据我所知,若是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潜伏在他国的地盘儿。”
白千灯转过头来去问旁边的萧霜华:“哥哥,他是不是太子的人?”
萧霜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从效忠于我的母后,后来母后病逝了,他也不知所踪。”
白千灯在自己的心里哦了一声,反过来面对着被铁链捆绑在身上的江淮:“既然你从前是皇后的下属,为什么会在皇后病逝之后选择大皇子?”
江淮剧烈的挣扎了两下,眼珠子快速的闪动了一下,反过来就像一旁的萧霜华呼救:“四皇子,救命啊!”
萧霜华愣了一下意,想不到他会向自己呼救。
白千灯用自己的食指好整一下的描了描半边眉毛:“你既然已经效忠于太子,为何如此刻还要来找我的四皇兄?”
谁知江淮立刻反咬一口:“我之前早就说过,从来就没有笑中一台子,此刻也只不过是看不惯你的作为!”
白千灯又向前走了两下,伸手裹了裹自己身上又宣又软的墨狐皮,此刻他的模样看起来额外像一只野外的小狐狸,全身都毛茸茸的,一双颇有灵气的眼睛四处张望。
“你大可不必找这些理由,我原本也没想过要从你的嘴里掏出些什么。”白千灯冲着他盈盈一笑,毫不介意他因为挣扎使整个铁链哗哗响动的声音。
他一挣扎旁边就立刻有人将那铁链给束缚的更紧,白千灯一直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将自己射进他身体里的那根箭拔出来。
那箭钻在了他的皮肉里,猛得被人拔除掉,便蹿出一股热血来,白千灯轻轻巧巧的往旁边一让,干净利落的避开了那些血。
“既然已经知道了你是谁,那么你的利用价值也已经没有了,所以你猜我接下来会怎么惩罚你呢?”
白千灯将自己手里拔出来的箭在手里绕了个圈儿,神色一如既往之平静,反而比从前更加俏皮了许多:“不如这样吧,这周围都是冰川花园,这里常年都会流窜着各种雪狼,我就把你的手脚筋挑断,然后扔到冰原里去喂狼。”
“有一件事情你或许模模糊糊地曾经知道过,在没有回到东盛之前,我就在突随的地盘儿为质子,那个时候我就在这附近的草屋里居住。”
“在这里居住的全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奴才,白天干了一天的粗活,晚上才得以休息,他们睡的永远都是最稀少的草屋。”
“我曾经听过那雪狼吃人的声音,他们的牙里塞着人的血肉,嘎吱嘎吱的响。”
白千灯忘了一眼神色已经有些异常的江淮,好整以暇的说道:“这种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
江淮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一个女流之辈,居然能生起如此歹毒的心思”。
白千灯点点头,也不继续他的话题,反而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你说我歹毒,我承认,可是与你们这些虎狼之士周旋,我还需要有什么好人的心思呢?”
萧霜华身体快速抖动了一下,眼睛突然闪烁起许多光彩,急急的呼唤了一声:“千灯”。
白千灯听到了声音,立刻转过头安抚似的说了一句:“我没事儿。”
萧霜华眼中似乎有流星闪过,白千灯只好迈开脚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去,谁知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响,不知什么时候江淮的手心儿里居然暗自藏了一个小飞刀,如今正在偷偷摸摸的找着角度,想要让这个飞刀发挥它最大的效率。
原本他用飞刀来取人的生命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只不过此刻他的身体已经被俘,手臂做不了什么巨大的动作,更何况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所以他剧烈挣扎了一下,立刻就有远见的事情了,往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拳,然后再把他掌心里的飞刀取出来。
白千灯好可惜的看了一眼被取出来的飞刀,仿佛那把刀是一件让她非常兴奋的事情,转过头用脆生生的声音说道:“这样吧,我就直接把你做成我的药人,从此刻开始,你才是真真正正的,没有了丝毫的自由”。
“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仁慈,会让你有机会重新回到你主子的身边的。”
白千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就像是涂加了千万种毒的刀剑,恶毒的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
白千灯慢慢的走回了萧霜华的身边,立刻转变了脸色,整个人又乖巧又温柔:“放心啦,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
一旁的欢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里,很快便带着两位医女重新回到了此地。
如今这冰天雪地里的,两位医女原本就极其的不适应如此的温度,所以她们的面色并不好看。
白千灯含着笑看了她们一眼,温柔的哄了两句:“别生气了,这一次来叫你们是有正事儿的”。
弯弯极其没有好气儿地说道:“哼,最好是正事儿”。
白千灯指了指面前的那个被铁链捆绑的人:“我抓到了一个极其嘴硬的家伙,想来如今也没什么用,不如平白做个礼将他们送给你们,给你们做药人如何?”
两位医女立刻兴奋起来:“当真?!”
白千灯点点头:“随便你们怎么玩,生死不论。”
这下子的确是一个极其好的差事儿,皎皎立刻兴奋地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来到了江淮的面前。
那小瓶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药粉药丸,过了没一会儿,那瓶子里竟然慢慢的爬出一条细细长长的虫子来。
那虫子细细的,长长的,像一根极其小的绳索,只是绳索表面生长着许多诡异的绒毛,那一层绒毛上就像是被人刻意涂上了油彩,有一种五彩斑斓的感觉。
虫子慢慢的蠕动起来,经过他身上的皮肉,钻入了江淮的鼻孔里,江淮就像是经过了什么酷刑,一般全身抖动起来,一声哀嚎之后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