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霜华被这一行沙匪恭恭敬敬的请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马车停止的时候,他的脸色难看的像是一团乌黑的墨。
这些沙匪对他很恭敬,他手下的这些将士们,没有一个受到伤,而赵无双送给西将军的那队护卫,全都死了个干干净净。
廖云奇从马车上下车,看着这熙熙攘攘的沙漠小镇惊讶的说道:“原来这边境地区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个小镇上有一些矮小建筑彼此连接着,虽然小却胜在干净又卫生,来回之间的人个个面色红润,倒是看起来精神奕奕,似乎是对自己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
首领周先生向前迈了一步,目光留恋地望了一圈周围的景色,慢慢的开口解释道:“这里,原本也很荒凉,在这里生活的多半是一些罪奴,他们团结起来,自己知足,日子过得还算乐呵。”
廖云奇仔细的看了看周围,只见那摆摊的小贩,路过的行人基本上都是一些瘦弱的孩子和妇女老人,点点头,赞同了他的话。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在地图上应该是寻不到的。”
周先生顺着他的话向下说道:“廖公子说的对,这里在东盛的地图上根本就找不到,毕竟没有一个罪奴愿意向外袒露自己的安身之地。”
廖云奇的手指在袖子里慢慢的搓动:“这些罪奴之所以不愿意回到东盛,一是因为奴隶的身份无法他城有尊严的活下去,二是因为有些罪奴被判的应该是此生都不能重新踏回东盛的国土”。
周先生叹了一口气,像是被满天的黄沙给遮挡了眼睛:“一入贱籍深似海,处处都要看人的脸色,为奴为婢的还要承受百般侮辱,倒不如留在这小城里还能活得有几分尊严。”
廖云奇回过头,眼睛认真的看着他:“我承认这里有许多的无奈,可是你们不该意图伤害四皇子,他是真正的贤王。”
“如果说这个朝廷中还有人能够给东盛一个太平盛世,非他莫属。”
周先生听到他的话,反而愣了一下,随即便爽朗的仰天大笑起来。
廖云奇对着周先生面带疑虑,看着他的笑容继续从容的发问:“你好像对东盛里发生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既然知道我是廖公子,为什么还继续做这些事情呢?你的主子究竟是谁?”
他问话的声音非常温柔,像是在跟久违的老友闲叙旧事。
他早早的就感觉到这帮沙匪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他们,所以这些人就连对他们出手的时候,都在把握着分寸小心翼翼的,而且看这位周先生如今的模样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架势看起来不像是劫持,反倒是投诚。
周先生笑完,冲着廖云奇拍了拍肩膀:“单论年龄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叔叔伯伯,你的确聪明,只是我有命令在身,不能告诉你。”
他又挥手,肩膀上的肌肉向外张阔着他的力量,这股子利落潇洒的姿态反而让廖云奇感受到一股父辈间的诚恳,他张口说道:“廖小公子,不必担心,我们的主人对四皇子绝对没有恶意,只是如今汤城里发生了大事,主子也是不得已才将是四皇子暂时留在这里”。
他的笑容带着坚定的味道:“这天下任何一个人都有理由去伤害他,唯独我的小主人不会。”
廖云奇的思想跟随着他的话,像是已经在朦朦胧胧中感觉到了真相,只是有一层薄雾笼罩在他的心中,看不清对方真实的面容。
“看你们的行军手法和招式,你们曾经是东盛的军旅之人?”
廖云奇一边说,一边毫不在意的四处打量。
没有任何推诿,周先生反而将一切坦坦荡荡的承认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还带着思念和悲伤,像是想起了过去那段热血沸腾的岁月。
“你想的没错,我曾经是东盛最骁勇的先锋,身边还有一位让我真心敬佩的师傅,在我幼时便投身军中,一心想着如何报效家国,可惜我的家国并没有包容下我们,谁知在顷刻之间,我便失去了一切…”
廖云奇眼神冷冷的猜测道:“难道你是赵将军的人?”
“那个势力的小人怎么能和我的主人相提并论?就算小主子如今步覆为艰,倒也比那老匹夫好上千倍万倍。”
廖云奇严厉的笑了一下,立即扯出了另外一个话题:“你们这里有酒吗?”
周先生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神态轻松的说道:“农家自酿的酒倒是有一些,比不上汤城里的富贵,我实话告诉你,你们也不必想着怎样逃出去,我们也不会圈禁强迫你们留在这里,因为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你们离开。”
廖云奇好奇的问道:“每一个人?”
周先生眼睛里带着笑意,伸手向四周的街道上指了指:“这卖菜的婆婆,卖酒的姑娘,个个都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出不了这个院子。”
廖云奇被他逗得忍不住心里发乐:“你是说这城里所有的人都会阻止我们离开?”
“那么假如四皇子赦免了他们的罪,他们还会阻止我们吗?”
周先生坚定的点了点头:“会的,若是遇到危险,这记白镇上每一个子民都会挡在身前保护你们安危。”
廖云奇心中的惊讶如浮云被飓风吹过,他喃喃的张口说道:“记白镇,记白镇,你们不是赵将军的人,你们是以故的兵马大将军白立的人,在这东胜,假如还有能让人真心让人信服的将军只有白将军一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立刻就被周先生给点头赞同了,周先生的身上依旧坦诚又热烈,他慢慢的张口说道:“想必廖小公子已经猜到了,还请你保密,配合我们将四皇子留在这里。”
廖云奇的脸色开始正经起来,他的嘴角勾起,无奈的冲着白将军笑了一下:“那个小丫头片子挺厉害,居然还指挥得了你们这样的人,我怎么觉得,我像是个傻子,被人摆弄呢?”
周先生摇摇头,看着远方被夕阳笼罩的烟黄色沙漠:“廖公子何必说笑,小主子待人如何,你自己心里不是也清楚吗?”
廖云奇阴沉着一张脸,但是威胁的怒声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通敌叛国吗?”
“当年的白将军不会做的事,以后的小主子更不会做,至于小主子想做什么事和廖小公子肯定是殊途同归。”
廖云奇的心里越来越通透,索性直接把话挑明:“元曦公主就是你的主子,她想要扶持四皇子为太子。”
“所以她才带领着你们这些人录了这些边境的奴隶,在这莫须有的地方生活。”
周先生摇摇头,把对自己面前相距不远,做了个手势将她唤过来。
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四五岁,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她的身边,扬起他的小脸,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周叔叔。”
周先生含着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将这个小姑娘的胳膊上的衣袖拉开,露出小臂上专属于奴隶的印记。
那是一块被烧焦的血肉和伤痕,全部整整齐齐的压在小姑娘纤细的胳膊上,廖云奇看了一眼,又别扭的扭过头去。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
“哥哥不开心吗?”
周先生将袖子放下来,温柔的哄到:“这个哥哥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家了,你乖,去找你的母亲吧。”
小女孩一崩一跳的走了。
周先生回过头来解释道:“这个女孩子的父亲因为祖传的土地得罪了某个皇子,所以被罚做奴隶,连他的一家老小,全部都跟着一起处罚,他们在边境的时候基本上快要被活活的饿死,被我发现了才救到这里来。”
“廖公子,你从小在汤城长大,锦衣玉食,怎么会知道这些平民百姓的路?他们光想要活下去,就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