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兄弟帮的人押送货物行经泉州,因不适宜南方湿热的气候,兄弟帮的人都人马俱疲。正在他们休息的空档,一队人马就冲了过来,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夺了他们的兵器,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人是个公子哥打扮,朝着兄弟帮的众人喊话:“本公子早就听说有你们这样一群人在,既不是鞑子也不是咱们中原人,实在是杂种。鞑子年年南下抢钱抢粮,杀人无数,咱们可都是恨得牙痒痒,没想到你们那不要脸的爹和娘竟然不顾家国敌对生下了你们,要是杀人不犯法,本公子定要将你们都杀个干净。我听人说你们要送货行经泉州的时候,可是把本公子高兴坏了,想着就得治你们一治。哼哼,遇到本公子算你们倒霉。”
兄弟帮的众人听得此番话,各个面染怒气,挣扎着就要来打个一场,却被围住他们的人几下就踹回包围圈里。这次跟着押送货物的头子是兄弟帮的二当家,他制止一下群情激愤的众人,向前两步,拱手而立:“这位小公子,我们没能投胎到您这样的显贵之家并不是我们不愿,而是无法选择。我们自出生就受着排挤鄙视,可也不能一刀就抹了脖子。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求个能活下去的门路而已。还望小公子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你倒是会说话,可本公子也不能放了你!给我打。”为首的一下令,兄弟帮的人就被按在地上一顿好打,有些反抗的人就被明晃晃的刀剑割了两下,也就由着被打了。过了好一会儿,小公子才下令停手,看着伤痕累累一身狼狈的兄弟帮众人,脸上带着幸灾乐祸,道:“本公子是泉州城第一大富王天广的大儿子王富甲,你们要是不服,随时来找本公子,本公子随时等你们!”话毕,王富甲就带着兄弟帮众人的货物和马匹离开了,只留下委顿的兄弟帮众人。
天一黑,各种虫子的叫声就此起彼伏地出现了。漆黑的夜里一束明晃晃地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周围坐着兄弟帮的众人。他们的货物马匹被抢走了,也就没有钱可以住客栈,只得夜宿在野外。气氛有些沉重,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
“现在该怎么办?这次货物的货物那么贵重,咱们回去该怎么交代啊!”有一人打破沉默。
“回去?”另一人冷笑:“马匹盘缠都被人家抢走了,怎么回去?”
“奶奶个熊的!老子真是受够了这种日子了!”
“要不咱们再去将货物抢回来?”有人提议。
“怎么抢?拿拳头跟人家的刀剑拼吗?”
“咱们就跟他们拼了。老子宁愿死了也不想再受这些窝囊气!”
“缩着尾巴做人都这么多麻烦,拼了?那么多兄弟还吃不吃饭了?大家难道跟着你一起去送死吗?”
“难道又像从前一样吃了这个闷亏,咱们自己掏钱赔偿委托人吗?”
气氛又变得沉默起来,没人再说话了。
“要不咱们就去报官!”说话的是二当家的得力助手黑子,此人一身的牛脾气。
“报官?”有人语气嘲讽:“从前又不是没报过。那些当官的跟那些强盗没什么两样。”
“我就不信了,这天下这么大,还没一个好官不成!”黑子脾气倔起来。
“都别说了。大家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一早咱们伤轻的兄弟去集上卖卖力气,赚点伤药钱出来,其他的再另作打算吧。”二当家的一发话,大家也别无他法,沉默地各自散了,在周围躺下和衣睡觉。
黑子也到树后面躺下了,却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兄弟们有的被割伤了,随身带着的伤药又不够用,只得忍着疼痛,却仍不免哼哼唧唧地叫痛。黑子心下烦躁,坐起身来,看见二当家仍然坐在原地,心头不免一痛,倔劲上来,悄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发现黑子不见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知道黑子肯定去报官了,都不禁笑他痴傻。
二当家的无奈,只得让兄弟们先等等,要是一直等不到,再去集市上寻摸点活计。
谁知他们并未等多久,黑子就喜气洋洋地带着一队身着官服的人来到了。为首的那人一身白衣,表情温和,气如远山。黑子将其带到二当家跟前,道:“程公子,这就是我们二当家的。”
程闻双手拱起,鞠了一躬,道:“二当家的,真是对你不住,没想到在泉州地界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管辖不利。您放心,我肯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兄弟帮的人目瞪口呆,似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连二当家的都愣了,被黑子捅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程闻又道:“家父是这泉州地界的父母官,今早黑子兄弟来报官说明此事,家父着实上心,便差我来接各位兄弟先去府衙治伤,然后咱们再解决这个事情。”
“实在是劳烦公子了。”二当家的拱手相谢。
“不妨事的。”程闻笑得温暖:“二当家的长我几岁,称呼我为程闻就好了,不知该如何称呼二当家?”
“在下鲁直,不敢越矩。”
“鲁兄。”程闻道:“那咱们就去府衙吧。”
到得府衙,程闻先带众人见了大夫,治了治身上的伤,然后又带众人去饭厅用饭。
程闻与众人一同用饭,兄弟帮的人又是一顿惊讶。鲁直内心更是激动,道:“人人都道我们是杂种,普通人都对我们投以鄙夷,没想到程公子您这种高门之子竟也会愿意跟我们一起吃饭。”
程闻无奈地笑笑:“咱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我是投了一手好胎,这没什么值得凭仗的,人总要靠自己博出一番天地,鲁兄,您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鲁直点头:“那我就斗胆称您一声程弟。”
“鲁兄!”程闻拱手,二人相视而笑。
吃过早饭,程闻为众人备下厢房,让他们暂且休息,自己则带着鲁直去了父亲处。
程闻的父亲程潜正在书房办公,看到鲁直到来表示自己会给他一个交代,让他放心,并交由程闻去办。鲁直谢过了程潜,就退了出去。
“鲁兄,你就暂且稍作休息,咱们过了午时用了饭就去解决这件事。”程闻交代。
“但凭程弟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