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一名小太监小跑了进来,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道:“皇上,燕妃娘娘要见您。”
钟离弦躺在床上,不耐烦的将枕头向下掷去,大叫:“滚!”
“是是!”小太监连连忙不迭的后退。
钟离弦翻了个身继续睡觉,脑后凌乱的发丝散在床上,看不出他的面容。
屋内很静,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听得见。
屋外却不适时传来一阵很不符合这份宁静的嘈杂,“娘娘,皇上在休息,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皇上这都睡了几天了!”燕解语推开那个太监就要闯进来。
“娘娘!娘娘!”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还欲阻拦,却无奈卑贱有别,又不敢动真格的,只好半推半就的就让燕解语进了去。
“皇上!”燕解语看见床上的钟离弦就气冲冲的上前用力的推了推,“皇上你都睡了几天了!”
好久之后,钟离弦的身体动了动,缓缓的撑起了上半个身子,这个过程足以让空气凝滞得可怕。
“皇上……”燕解语不禁软了下来。
钟离弦转过了身子,脸色可怕之极,那双眸子凌厉得足将人身上的肉狠狠的挖下好几块。
“皇上……”燕解语强忍住内心的颤抖,鼓起勇气强硬着语气,责备道:“皇上,你都好几天没有上朝了,桌上的奏折堆积如山……”
“你就这么和寡人说话么……”钟离弦阴沉的眯起了眼睛,“寡人有让你进来么!”
“可是皇上……”燕解语慌乱的从床沿上站了起来,“臣妾是……”
“寡人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控制了?”钟离弦索性坐了起来,冷冷的道:“哼,谁给你的权力。”
“臣妾没有,臣妾只是……”燕解语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瞥见床上的一个布绒娃娃,这么难看的娃娃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她面色更是白得彻底,急切的问道:“皇上你还在想着银卿么!”
钟离弦揽过那个布绒娃娃,凝视着,有说不出的悲伤,连带着声音也是悲戚中带着爱恋,“那又如何。”
钟离弦不可置否的回答更是给了燕解语一个沉重的打击,她大声指责道:“你不是对臣妾说过你已经不再爱她了么!”说罢上前就一把夺过那个娃娃,狠狠的摔在了墙上。
钟离弦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娃娃被大力的掼在了墙上,再慢慢地滑下,如秋天的落叶,坠坠欲落,娃娃的眼睛仿佛空洞的看着外面地一切,就如柳絮般无措彷徨,诉说着它的脆弱。
“银儿!”钟离弦发狂的几乎是滚下了床,冲过去抱起了那个娃娃,紧紧的扣在了怀里,大力的使劲往怀里揉,“没事了,不会再有事了,银儿,不会有事了……不会了……”
“皇上……”燕解语显然是被吓住了,吓得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愣愣的看着钟离弦蹲在地上喃喃自语。
钟离弦抱着娃娃又重新回到了床上,躺下。
“皇上,你这是……”燕解语看着那露出一节的娃娃,满眼的愤恨,对银卿的那种妒忌的仇恨,熊熊的燃烧着,“银卿她已经被烧死了!早死了!”
“谁死了?”钟离弦毫无情愫的问道。
“银卿!是银卿!”燕解语几乎是咆哮而出,“她死了!被烧死了!”
“谁说她死了,谁就去死!”钟离弦更大声的吼啸而出,然而又像抱着孩子似的抱着那个娃娃,毫无语序的道:“这是我和银儿的大胖小子,父皇会好好保护你的,好好保护你的。”
燕解语听到“大胖小子”四个字时,冷冷的一哼:“要生也是臣妾为陛下生,陛下若是很喜欢孩子,臣妾可以给你生无数个,好不好,皇上?”
“呵!你生不出来。”钟离弦淡淡的冷笑出声。
“皇上,你说什么?”燕解语不明白。
钟离弦缓缓的坐了起来,将怀里的娃娃轻轻放在了一旁,整理着身上的衣服,面色很平静,刚才的狂躁仿若海市蜃楼,昙花一谢,含着不明的笑意看着燕解语,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寡人说你生不出孩子。”
燕解语疑惑的看着他,头上的珠钗激烈的摇晃着。
“在发簪上藏毒,这个点子是你想出来的,不是么?”
哗啦啦,钗坠剧烈的摩擦而发出一片脆响,燕解语大惊失色的伸手从发髻里拔出了一把发簪,放在掌心里,身子几乎站不稳,幸好她的身后是一扇屏风,不然她早就瘫痪在了地上,啪啦啦,发簪掉了一地,她抚住快要崩裂的心口,抬眼看向那让他痛苦的人,似在控诉。
钟离弦的眼睛似乎穿透了一切,虚无的看着某个方向,喃喃自语的道:“寡人以前曾答应过银儿,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伤,你伤害了她,就要付出代价。”
燕解语突然难以抑制的激动的大叫:“可是那红花毒是你亲手涂的不是么!”
“不!我没有。”钟离弦突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无措的抱住头,“我没有那样做,我没有……没有……当时我只是、只是……”钟离弦惊慌的摇头,身子发抖,“我没有涂红花毒,我、我只是涂了红薇毒,嘿嘿…”蓦地又像一个讨到糖吃的孩子般乐出了声,“我涂地是红薇毒!没错,是红薇毒!你父亲说的,红薇离毒自解…嘿嘿!”陡然又像见到仇人般的仇视住燕解语,“可是尽管这样,这都是你的错!是你逼我那么做的,我不想做的,都是你害的!我和银儿那么想要孩子,嘿嘿,我们的大胖小子…”
燕解语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不解又后怕,颤着嗓子:“你……你疯了!”
钟离弦脸色陡然一变,万分的狰狞,“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这样和我说话,舅舅没了,银儿也没了,你……你又是谁?你是谁?!”
燕解语指着自己:“我……臣妾是……”
“啊,我知道你是谁了!”钟离弦下床走到她的身边,打量了一圈,“你是舅舅派来监视我的!你是卧底!你是来监视寡人的!你想害寡人,然后让舅舅坐上我的位子,抢走我的银儿!”
燕解语还来不及说话,脖子就被掐住了,力道大的她出不了气,“疯……你……疯……”
“若不是你说你能让舅舅交出军权,我也不会那样对银儿!是你害了银儿!我要杀了你!”
燕解语张大了嘴,想呼吸却又呼吸不到,想喊又喊不出声,眼睛瞅准了右手边架子上的一个花瓶,竭力伸手去勾。
哐当——
花瓶落到了地上,在这静谧的室内犹如是一声雷炸响了,立即引来了外面看守的小太监。
小太监看见了这样的一副情景也不敢上前劝说阻拦,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燕解语期望的看着那太监,无声的说着什么,然而很快,缺氧窒息让她的神经越来越麻痹,几乎双眼上翻,一口气上不来时,脖子却蓦地一松,一股凉气骤然吸入腹内,极度不适应的拍着胸口大咳特咳。
“皇上!皇上!”小太监面无血色的跪在了地上接住忽然晕倒了下去的钟离弦的身子。
燕解语咳得眼泪都出来,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道:“御医……咳咳……请……御医……咳咳咳——”
室内又恢复了平静。
“御医,皇上他是不是疯了。”
御医撤下脉枕,“皇上只是心力交瘁罢了,娘娘何故此言?”
“御医,刚才皇上说话语无伦次,而且突然发疯,神情……神情……”
“娘娘,皇上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大概是机体不调和,服用一些利于安睡的药调理一番便好了。”
燕解语不再说什么,点点头,看着还昏迷的钟离弦,摸了摸脖子,转身离去,临走前不忘吩咐小太监:“好好照顾皇上,等皇上醒了立即来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