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语匆匆由前院赶回清秋园,园中一片平静,她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寒秋的声音:“进来。”灵语推门而入,见寒秋正埋首苦读,显然还不知情。她心中一叹:这位主子平常表现不明显,实际上却最是紧张那个妹妹,若是听到了这消息,还不知会怎么样呢!想着想着,她不自觉地叹出了声。
寒秋奇怪地抬头看向她:“好端端的叹什么气?”灵语一顿,还是决定告诉他:“刚刚宫中来了人……”一听到“宫中”两个字,寒秋便皱起了眉头。这是自从他与如初公主订了亲之后落下的毛病,每每听到宫中的消息便觉得头疼:“又说了什么?”
“这次可跟爷您没关系,是……七小姐……”灵语不意外地看见他的手猛地一紧,书都被捏得变了形:“她怎样?”
“七小姐……被指婚给信王。”
寒秋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似什么炸开了一般,再听不到别的声音,看不到别的事物,满脑子只有灵语刚刚说的那几个字不断地重复再重复:“七小姐……信王……指婚……”
灵语眼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忙上前扶住他:“爷,您别急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喃喃地重复着,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已经承受了这么多的伤痛,为什么还要经历这样的事?即使知道,她迟早会和家中的众兄弟姐妹一样,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但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为什么是信王?这样的联姻根本毫无意义,只会让她痛苦一辈子,为什么会这样?他脑中一片混乱,却好像忽然抓住了一点东西,他倏地站起身,匆匆往门外走去。
“爷……”灵语忙随了他的步子,往前院赶去。
寒秋出了门,一路匆匆来到慕容观止的书房,竟然连门也忘了敲,直接推门而入,看着伏案而书的慕容观止:“爹,落儿她——”
“几日没见你,倒愈发没了规矩!”慕容观止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绪。
寒秋这才回过神来,忙行礼:“孩儿冒犯。”
慕容观止依旧头都没抬:“你想说什么?”寒秋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孩儿想知道,落儿和信王的婚事,是爹的意思吗?”
慕容观止手一顿,过了一会儿才道:“是我向皇上请的旨。”
寒秋震住。竟然真的是他的意思,可是……
“为什么?爹一向不是最疼落儿吗?为何要将落儿推入这样的深渊?爹可曾为落儿想过?落儿已经够可怜了,四娘都已经不在了,爹为何还要这样待落儿?”
慕容观止铁青着脸听他说完才道:“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学的就是这样跟我说话吗?”
寒秋无奈道:“孩儿不敢。只是,孩儿实在不忍心落儿……”
“落儿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我自有打算!”慕容观止的声音依旧冰冷,寒秋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实在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亲生爹爹尚且如此,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又能怎样呢?他冷眼看了看依然没有抬头的慕容观止,终于死了心,回身走了出去。
出了门,灵语正焦急的等在门外,见他出来,忙迎了上来:“爷。”
寒秋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们去飘雪苑看看吧。”
主仆二人一路默默地前行,灵语跟在他身后,不时抬头看看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道:“爷怎么这个时候还只想着七小姐的事,爷莫不是忘了,再过两月,可就是爷与公主的大喜之日啊?”
寒秋苦笑:“灵语,你也要这般说么?旁人不知道,你日日跟在我身边,难道也不知道么?大喜之日?到了那天,我不大哭一场就是万幸了。”
“灵语不懂,爷心里又没有别的女子,公主万金之躯,听闻也是貌若天仙,爷有什么不满意的?爷娶了公主,便是人人称羡的驸马爷,不好吗?”
寒秋忍不住一叹:“你终究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