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按照规矩,飘落要先与信王一起进宫谒见太后与皇帝。飘落心中猜测他不会与自己同行,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管家就来通知她,说是信王有事,已经先行进宫了,让她一人进宫即可。
飘落淡淡一笑,坐下开始梳头。她并不喜欢那些纷繁复杂的头式,只稍稍绾了个髻,看起来与少女时期的样子倒并无多大差别。一张素颜,清新美丽,一袭湖青色长裙,安静淡然。
画屏进房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即又恢复常态,笑道:“王妃这么一打扮可真好看,跟画上的人儿似得。”
飘落不置可否,道:“准备好了么?”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在府门口等着呢。”
飘落便搭了画屏的手,出了门。
进了宫,依旧是先去见太后。太后见她一人进宫,倒颇有些吃惊:“子宸呢?他怎么没陪你?”
飘落轻声答道:“回太后,王爷事务繁忙,已于一早先行。”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他也太不懂事了,委屈了你,我马上传他过来。”
“太后……”飘落心中一紧,忙道,“王爷应当以国事为重,臣妾并无委屈。”
“你倒懂事。”太后笑道,“只是为什么还唤我作‘太后’,难道不应改口么?”
飘落脸一红,犹豫着,终于还是唤了声:“母后。”
太后高兴的答应了一声,拉起她说起了家常话。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飘落本来以为应该要去向皇帝请安了,不料太后却道:“我看你也累了,就不用去见皇帝了,早些回府歇着吧。”
飘落心中疑惑,却只是告辞离宫。马车行至中途,忽然停下了。飘落拉开车窗,竟是寒秋骑马立于车旁。
寒秋知她今日必然进宫,便等在这必经之路上。见了她,寒秋打马上前,看着她近乎不变的装束,心中惆怅,轻声道:“一切可好?”
飘落笑了笑:“四哥放心,很好。”
寒秋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让清风在我书房中服侍,你放心吧。”
飘落垂了眼帘:“多谢四哥费心了。”
“落儿……”寒秋看了她半晌,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只道:“好生保重。”说完,不等飘落回答便打马离开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飘落轻轻舒了口气,放下窗子,轻靠在窗棂上,良久,低声说了句:“我会的。”
回了王府,便有个于嬷嬷上前来请飘落去正厅,等侧王妃秦渺渺来奉茶。飘落本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既是礼节,也只有依她之言。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过去,不想在厅中坐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未见到秦渺渺的身影。飘落早料到这样的结果,心中轻轻一笑,起身对那嬷嬷道:“于嬷嬷,我看就算了吧……”
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听得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厅外传来:“王妃说哪里话,妾身怎么敢不遵守礼节。王妃这么做,莫非是要妾身落人口实么?”秦渺渺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飘落淡淡看了她一眼,又坐回位置上。
秦渺渺笑道:“王妃是在生气么?还请王妃见谅,昨晚上王爷歇在我那里,所以今早我才起迟了。”
飘落淡淡回了句:“侧王妃不必拘礼。”
秦渺渺冷哼一声,从旁边的于嬷嬷手上接过一盏茶,只微微曲了曲膝,将茶递给飘落。一旁的于嬷嬷忙提醒道:“侧王妃应该行跪礼。”
秦渺渺瞪了她一眼,她便噤了声。秦渺渺又笑着对飘落道:“王妃见谅,妾身身子不大舒服,恐怕只能行站礼了。”
飘落只想快点结束,就起身准备接茶。她的手刚触到茶杯,秦渺渺突然松了手,于是一整杯滚烫的茶就全洒在了飘落手上,白皙的手立刻变得通红。饶是如此,飘落犹自强忍着,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秦渺渺一声惊呼:“呀!王妃,妾身不是故意的,王妃莫怪!”
一旁的丫鬟早已上前查看飘落的手,于嬷嬷忙派人去请大夫,又派人去择芦荟汁。
飘落深深吸了口气,手如火烧般疼痛,她强忍着对秦渺渺道:“侧王妃如果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秦渺渺难掩脸上的幸灾乐祸,躬身道:“那妾身先告退了。”她说完,便又搀着丫鬟的手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身道:“对了,王爷今日事务繁忙,我想今天的事还是不要告诉王爷的好。王妃认为呢?”
飘落强忍着疼痛,道:“自然不敢劳王爷烦心。”
秦渺渺心满意足的一笑,出了门。
芦荟汁取来了,于嬷嬷忙将它涂在飘落又红又肿的双手上,这才稍稍缓解了火烧般的疼痛。飘落舒了口气,对于嬷嬷道:“烦劳嬷嬷了。还请嬷嬷,不要将今日之事告与王爷。”
于嬷嬷点了点头:“王妃宅心仁厚,老奴自当领命。”
飘落点点头,这才回了清浅园。
她没注意,正厅里发生的一切都落入了站在窗口的管家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