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察觉到他的变化,冷笑,却依旧往下说:“我到了这里,又看见了什么?皇上,你抱着别的女子亲温存的时候,可又曾想到过我的折磨?”
皇帝脸色微微有些僵硬的看着她,竟半晌不曾开口说话,只是转过身,以手按住胸口,又过了很久方才道:“尘儿,我从来……不敢让自己想你。”
轻尘一震,竟默然了。
他说,我从来,不敢让自己想你。这句话里似乎包含了太多意义,可是这一刻,轻尘却只觉得自己变得太笨,以至于愚不可及。她分明听得出其间蕴含的伤与痛,可是却无法让自己冷静理智的去分析——
可是要如何才能冷静理智?她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而来,可是刚刚到,就遇到了另一个足以冲破她所有冷静理智的情形,如今两件事叠加在一起,她只觉得累。
他的心,她曾经觉得自己很贴近,可是如今,却前所未有的觉得遥远,模糊,她猜不透。或者,从一开始她就是猜不透的。莫测帝王心,果真是莫测帝王心,尤其是他这样一个经历了太多,始终有着她所不知一面的帝王,太难猜。
许是他的脸色真的太难看,许是他语气里的悲伤勾动了她内心的触痛,她终于没有再笑,没有再冷嘲热讽,只是缓缓伸出手去,将药递给他。
他微微一怔,接过药的同时,也同时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他的手亦同样如此,可是当两只手靠在一起的时候,他竟奇迹般的感到了一丝暖意,伸手将她拉近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
曾经熟悉的,安宁的怀抱,他沐浴之后,身上再没有别的女子的脂粉味道,可是轻尘却依旧觉得难受,仿佛有什么堵在胸口,无法释怀。
“尘儿,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会不会一睁开眼睛,你就不见了?”他缓缓的抚摸着她的后脑,轻声低喃。
“梦醒了又如何?”轻尘声音微冷,“你照旧是你的皇帝,照旧有大把女人投怀送抱。你早已是拥有繁花似锦,我活着,不过是你的锦上添花,我若死了,你的那些花依旧繁华如故。”
事实便是如此吧?她只是他的锦上添花,有最好,没有,其实便是没有,失落一阵之后,他还会是从前的他。没有她,少的其实只有一点点。
“锦上添花?”他蓦地扶起她的身子,眸色深沉苦痛,“事到如今,你还认为自己是锦上添花,那么,我无话可说。”语罢,他举起手,狠狠将手中的药瓶扔了出去。
眼睁睁看着那个小瓷瓶被扔出去,轻尘竟缓缓的笑了,抬手抚上他的脸:“我又惹你生气了是不是?可是你做了什么,我如何才能认为自己不是你的锦上添花?”
他终于勃然大怒,死死将她压在身下:“那么我告诉你我做了些什么!风林传来你自尽的消息,我日日呕血,夜夜从梦中惊醒,御医送来的药我却从来不敢吃!我不敢让自己康复!我连你都没有护住,我凭什么让自己好起来?我不让自己想你,我放纵自己沉沦,我一怒就砍了朝中老将李将军,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碰灵芸那样的女子,我让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昏君暴君,我甚至可以将处心积虑夺来的皇位拱手相让,因为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你不是锦上添花,你从来不是!你根本就是我的催命符,悬崖那次是,这一次是,往后的所有日子,你都是我的催命符!”
轻尘怔忡了,良久的与他对视着,眼泪终于克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掩了脸将头偏到另一边,始终一言不发。
他僵着身子,喘着粗气,良久之后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松开了她,躺到她身侧将她拥住,听着她低低的抽气声,将她的脸朝向自己,一点点的吻去上面的泪痕:“尘儿,尘儿……你不会知道听说你自尽之后我心里的绝望。明明说好三个月,可是我却没有保护好你……”
轻尘缩在他怀中,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固执的不肯看他一眼。
“尘儿,是我不好,我知道是我让你吃苦……你怨我也罢,恨我也好,总之你没事,你没事便好……”他喃喃,伸手圈紧了她愈见纤细的腰肢,忍不住泛起心疼,拧了眉继续在她脸上吻着。
轻尘手上的力气不觉加大,想要抵挡住他的亲密,然而纤细冰凉的手指却不经意间穿过那排扣之间的缝隙,触上了他火热的胸膛。
一个冰凉,一个火热,宛若冰与火的交集,那火没能灼伤她,那冰却触动了他。
他忍不住低喘了一声,扣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住。竟是这样的迫不及待,只是她一只冰凉的手指,便足以勾动他内心翻天覆地的情潮,席卷而来,将他溺毙其中。
或许,不仅是那只手指,还有她身上的气息,还有那多日以来无法消散片刻的思念,种种,混合在一起,只待她那只手指的触碰,便是爆发。
他倾身吻住了她,气息喷涌而出,她依旧不曾有回应,他却不断的加深,将她的呼吸与甜美一起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