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陌深深吸着气,堂堂男儿,眼中竟泛起湿意:“宁姑娘是被你逼死的,她不愿意嫁给你,她从一开始便不愿意嫁给你!是你非要得到她,得到她之后却又这般对她!如今她没了,她没了,皇上您终于满意了……”
“安将军!”突然之间响起一声惊呼,却是随行御医,“安将军不可如此刺激皇上。”
“哗啦”一声,却是皇帝一脚踹翻了自己面前的矮榻,推开怀中的女子站起身来,冷笑:“让他说下去。”
安子陌满眼的痛楚与愤怒:“末将实在是后悔,当日乌孙草原之上,为何没有拼死将她留在身边,如今她也就不会死了还要担着一个秽乱宫闱的名声!秽乱宫闱!那样干净的女子,如今却连死都死得不干净!”
皇帝冷笑着,提了剑从上首走到了安子陌面前,将剑指向他,然而目光却在帐中所有人的脸上划过:“朕知道,你们都对朕不满已久,都想反了是不是?朝中有人要反朕,宫中有人要反朕,如今连这军中,也都要反朕是不是?”
“臣等不敢!”大帐之中,将士们皆齐齐的跪下了,“只求皇上饶恕安将军!”
“饶恕?”皇帝冷笑了一声,“朕今日偏要砍了他,谁敢求情,那便陪他一起死好了!”
“皇兄……”萧逸淡淡的开了口,然而刚刚唤了一声,皇帝的剑便立刻指向了他的眉心,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怎么,七弟看来很想反朕,已经迫不及待了是不是?”
萧逸冷冷与他对峙着,良久之后冷笑道:“看来皇兄今日为着灵芸公主,是要将帐中的人都杀光,这仗,也不会继续打了吧?”
“皇上……”突然之间,自后方传来女子温软的声音,灵芸公主缓缓自上首的位置走下来,倚在皇帝的背上,娇声道:“皇上因何这般大的火气,若是为了奴家,那奴家的罪过可就大了。”
皇帝微微转过身,挑起她的下颚,轻笑:“如今你是朕的人,谁对你不敬,那便是对朕的不敬,朕难道不该为你杀了他们?”
“皇上折煞奴家了,能侍奉皇上,当真是奴家的福分。”灵芸缓缓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满面娇羞。
皇帝冷笑了一声:“福分?跟了朕可不是什么福分,随时随地,可能就会有人要了你的命,你就不怕么?”
闻言,灵芸娇声笑了起来:“怎会呢?皇上是九五之尊,要护住奴家区区一个女子又有何难?”
皇帝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眸中却毫无温度:“那朕告诉你,后宫之中,朕的贵妃,十天前被人逼死了,朕却没有护得住她。如此,你还敢要朕护住你吗?”
灵芸脸上闪过一丝讶然,随即眼眸一转,微微低了头:“皇上不在宫中,那贵妃娘娘便连自己都护不住,那未免太过软弱可欺,想必是个愚不可及之人吧?”
皇帝冷冷一笑,抬眼看向四周:“是,她确是愚不可及之人,她最愚蠢的地方,便是将心许给了朕,这个连她的周全都无法护住的皇帝!”话音刚落,他突然就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片刻,竟生生的呕出一口血来!
“皇上!”帐中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御医更是慌忙上前,“皇上又呕血了,快拿药来!”
“滚开——”皇帝低喝了一声,冷冷道,“通通给朕滚开!朕好得很!”他缓缓站直了身子,冷笑着看向帐中的所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萧逸脸上:“想要朕垮,想要朕倒下?休想!朕好得很,朕前所未有的好!”
“皇上!”御医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再不敢多说一句。
皇帝伸出手,拭去唇角的血迹,转身看向灵芸,冷笑:“公主,朕可是决意要灭了南越,那是公主的国家,即是这样,公主也愿意跟在朕身边?”
灵芸被方才的情形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而此时听了他的问话,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父皇既将芸儿送给了皇上,那芸儿便是皇上的人,不敢有旁言。”
“好,好——”他突然大笑了两声,“所有人,通通给朕滚出去,灵芸公主留下侍寝。”
大帐之中氛围僵了片刻,紧接着便有人缓缓退了出去,不待所有人都出去,皇帝已经揽住了灵芸公主往大帐里间走去。安子陌愤愤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终于还是转身离去;而萧逸则轻笑着往身后的暗处看了一眼,低声道:“走罢。”
身后的那个身影,自始至终都是僵直的,直到他开口,方才跟随者他,缓缓朝大帐门口走去。
“你……站住!”
突然之间,自身后传来一声低喝,轻尘顿住了脚步,前方萧逸的身形亦是一僵,两人却都没有回头。
“将酒给朕送进来,朕要酒!”皇帝冷冷吩咐完这一句,拥着灵芸公主消失在里间内。
萧逸这时方才回过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轻尘,淡淡道:“走罢,本王另找人进来服侍他。”
“呵!”轻尘终于发出了声音,竟是一声轻笑,“如果我说,我倒是很想进去看看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王爷不会见怪吧?”
萧逸微微拧了眉看着她,冷笑:“看他呕了血,以为他是为你伤心所致?你是在给自己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