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头上被扯得生疼,强行忍住了,脸色惨白的看向那嬷嬷丑恶的脸,直欲作呕,冷笑道:“所有的逆臣贼子,都会为自己寻找堂而皇之的理由。”
“娘娘!”那嬷嬷手上的力气忽然加重了,脸上的表情几近狰狞,笑得极其阴寒,“奴婢怎么看娘娘的眉眼这般眼熟呢?有没有人告诉过娘娘,您的眉眼与先帝的柔妃娘娘很像?”
轻尘身子蓦地一震,脸上仅剩的一丝血色都消失不见,僵直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啧啧,看来娘娘并不知道。”那嬷嬷笑着,“娘娘连这个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当年的皇位争夺战是怎样的呢?那就让奴婢来告诉娘娘,先帝爷早在驾崩前一年,就已经立下诏书,立皇七子为太子。可是在先帝爷弥留的那段时间,却突然又出了遗诏,传位于皇六子,娘娘不觉得其间很是古怪吗?”
轻尘脑中蓦地闪过什么,是承乾宫央嬷嬷的话——柔妃,是先帝去世前最得宠的妃嫔,为着她,先帝冷落了其余所有的妃嫔……随后,是更早以前萧晟的话,柔妃与他是旧识,为人极好,与他年岁相差也不大,说得上话……她的眉眼与柔妃相似?这又是为何?她几乎不敢往下想,眼角蓦然划过泪滴。
“娘娘想到了?”那嬷嬷依旧只是笑,“还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娘娘只怕还不知道呢……关于十七王爷的身世,娘娘如果出得去,可能还有机会去找宫中其余的老嬷嬷问一问,可惜娘娘只怕是没机会了!”
怀疑,震惊,绝望……种种情绪在轻尘脑中炸开来,她的身子几乎克制不住的瑟瑟发抖,浑身血液如同凝固一般,冰凉,僵硬。
萧晟,他那样疼那个孩子,而那个孩子的身世……会有什么问题?而她的眉眼,又怎会与柔妃相似……种种混乱的思绪融杂在一起,轻尘逐渐喘不上气,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太后坐在上首,冷眼看着她:“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站到哀家这边,帮着逸儿对付萧晟,今日便没有什么秽乱宫闱,你自然也不用死。”
轻尘笑着,却早已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苦涩还是嘲讽:“本来就没有什么秽乱宫闱,没有……”
她没有,他亦没有,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绝对不会!
然而,轻尘被身后那嬷嬷抓着头发,头被迫向上扬着,看着大殿之中的雕梁画栋,绝望的眼中却逐渐蓄满眼泪——萧晟!萧晟!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在这里,我要你清清楚楚的解释给我听!你没有跟那位柔妃——你父皇的妃子有染,你没有依靠她来得到皇位,而你最宠爱的那个十七弟,只是弟弟,仅仅是弟弟!
太后冷笑着看着她,佯叹道:“你既知晓最是无情帝王家,又怎会让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竟对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动了真情?你又怎知,他看着你的时候,实际上看到的是谁?”
“不——”眼泪克制不住的溢出来,轻尘背上突然一阵剧痛,竟是那嬷嬷用了一支竹签生生的扎了进去!然而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竟然没有丝毫挣扎,心中脑中只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句——萧晟,我要你亲自解释给我听!
“娘娘!”那嬷嬷忽又一用力,将那支竹签抽了出来,霎时间可见那竹签之上一片殷红。她仍旧阴冷的笑着:“娘娘,听太后的话对您没有坏处,否则下一次,这竹签可就插入您的指甲缝了!十指连心啊娘娘,您可得要想好了!”
心,心……轻尘满头的冷汗,却只是咬了牙,冷笑着。萧晟,萧晟,我怕疼,我经不得痛,你知道吗?你感觉得到吗?为何你要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宫中,为何在这么痛的时刻,你不在?我要你回来救我,我要你抱着我,我要你的解释……
太后冷眼看着她的模样,对着那个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点了点头,眼里竟全是迫不及待的,一把抓起轻尘的手,换了一支削得尖尖的竹签,冷笑着看着轻尘:“娘娘,得罪了——”
那支竹签就在轻尘的眼前,她眼睁睁的看着它顿了片刻之后,狠狠往下一刺——
就在此时,突然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重重击在那嬷嬷手上,竹签在轻尘的手指上方弹开,那嬷嬷吃痛,偏倒在地上。
轻尘轻轻笑了起来,然而在这绝望而疲惫的笑中,意识却渐渐模糊起来,隐隐约约听见太后一声冷喝:“谁?”
“我。”竟然是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仿佛,还有一点点熟悉。
片刻之后才又有了声音,太后微微冷哼了一声:“你竟然还会出现,可当真是超乎哀家的预料……是为了她?果真还是舍不得吧……”
轻尘迷迷糊糊的听着,意识却愈来愈模糊,最后终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片混乱的梦境,黑暗之中,她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寻找着。终于,她触到一个人,双手亟不可待的往那人的脸上摸去,分明是熟悉的轮廓,她禁不住哭出声来:“晟,晟,你告诉我你是清白的,你与那柔妃娘娘——”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慢慢出现了光亮,是他,真的是他,可是他怀中,抱着的却是那个恶毒的孩子,冲着她龇牙:“狐媚子,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