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痛,抬头看去,竟然看见萧霖躲在前方的某株树上,手中的弹弓正对着她,蓄势待发。
“嘣”的一声,那小小的石子打在身上痛极,轻尘哪里吃得了这般的苦楚,一时间躲也躲不开,只能拿手去挡,那小孩子又极快的弹出另一个石子,正好打在轻尘脸上。
轻尘吃痛,跌坐在地上。那孩子见状,立刻从树上遛了下来,却恰逢前来寻他的宫女,见此情形立刻变了脸色,忙的上前扶住轻尘:“娘娘,您怎么样?”
那孩子趁机便再次跑开了,轻尘缓缓移开挡在脸上的手,一块红肿的圆点顿时出现在脸上,那宫女吓得脸色苍白:“娘娘……”
御书房内,吴永连匆匆进门,急道:“皇上,十七王爷拿弹弓打伤了贵妃娘娘,此时又不知去了哪边。”
皇帝倏地站起身来,来不及细问便匆匆出了门,径直到了翊坤宫,却见轻尘床边围了好些宫女,皆是忙忙碌碌的模样,见了他,忙的下跪参拜。轻尘紧咬着牙,见他进了屋,忙的拉过被子将身子掩住,然而脸上那处伤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皇帝三两步走上前,在床边坐了下来,拉住她的手:“别动,让朕看看。”
“痛——”轻尘被他捏住痛处,禁不住低呼出声。皇帝忙的又拉高她的袖子,见那白皙的手臂上竟也是瘀伤点点,眸中倏地便冰凉下来:“反了他!来人,立刻将十七王爷找到,带来见朕!”
轻尘咬了牙,尽管极力克制,眸中却还是忍不住泛起眼泪。皇帝又将被子拉开,却只见她身上亦是斑斑点点,都是那些小石子留下的伤痕。霎时间,他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来,就要亲自出去寻萧霖,却被轻尘拉住了:“晟……”
他听她声音实在是痛苦,忙的坐下身来,想要抱她,又怕碰了她的伤处,只能抬手抚上她没受伤的那边脸颊:“尘儿,我知道你很痛,忍一忍,是朕太纵容他了,这次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轻尘摇了摇头,心中微微的泛起酸意:“他还是个孩子,况且,你那样疼他,何必为了我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朕就是太疼他了,他竟然敢伤你!”皇帝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气急,又见她疼得落下泪来,愈发心疼起来,将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伸手轻抚着,“尘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吃这样的苦,都是我不好……”
轻尘靠在他怀中,愈发止不住的落下泪来。
那孩子终究还是被找到了,捉进翊坤宫内,一路却依旧不服输的高喊着:“放下我,你们放下本王!”
“给朕跪下!”皇帝将轻尘拥在怀中,眸色中泛着冷光,看向那被放在面前的孩子。
萧霖从未见过皇帝如此盛怒的情形,禁不住有些怯懦,一转眼看到轻尘,忽又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啐道:“狐媚子,狐媚子!她跟她娘是一样的狐媚子!”
轻尘身子蓦地一僵,脸色顿时煞白,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孩子,只觉得胸中好像突然堵了一口气,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皇帝怒极,站起身走到那孩子面前,未经思量,一巴掌已经打了下去:“谁教你说这种混话?”
在场的宫女们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缩紧了脖子。宫中人人皆知,皇帝对十七王爷的宠爱,他登基半年的时候,十七王爷方才周岁,便已封了惠王,而后的宠爱纵容甚至可以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然此时皇帝竟出手打了他,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那孩子也愣在那里,捂着脸看着皇帝,顷刻之间已经哭了出来:“皇兄你打我,你为了这个狐媚子打我……”
皇帝那一巴掌未经思量的打下去,本已有些后悔,听了他的话,顿时又克制不住怒火:“到底是谁教你这些混话的?”
“宫里的人都说她是狐媚子,我有说错么?”那孩子哇哇大哭的看着他,“皇兄打我,我以后都不理皇兄了!”说罢,他倏地转过身,一路哭着跑出了翊坤宫宫门。
皇帝微怔了片刻,却见那些宫女还愣在远处,冷喝道:“还不去将他寻回来!”
几个宫女方才战战兢兢的追了出去,他转过身,却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掌发愣。轻尘看见眼中,想到方才那孩子说的话,微微拭了拭眼泪,强忍着疼痛躺了下来,用被子遮住头:“你若实在担心,便找去。”
皇帝这时方才回过神来,上前取过几案上放着的药膏再次坐回床边:“还有哪里没上药?”
“没有。”轻尘隔着被子应了一声,“晟,我想休息,你走罢。”
良久之后方才闻得皇帝轻声叹了口气:“罢了,有人找到他会带他回去歇息,我今儿也不走了,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原本今日想带你出宫散心,偏生……也只能等你的身子好了。”
闻言,轻尘微微拉下了被子:“出宫?”
皇帝低头看着她:“尘儿,我知道你在宫中辛苦烦闷,我也看得出你在尽力忍受,我知道是我让你受委屈。我知道依你的性子,是断然难以承受这些……尘儿,你却从未说要离开,你知道我心里是怎样的欢喜吗?”
轻尘鼻间一酸:“你自是欢喜。”
皇帝轻轻抚着她的脸,轻笑:“等你身子好了,我们便出宫去一天,抛开宫中所有的事,尽情尽兴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