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轻尘分明感觉被窝中摸进一双手来将她抱住了,伴随着一个无辜的声音:“尘儿,我腹中空空,想吃你亲手煮的菜。”
轻尘始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
皇帝俯下~身,细细的观察着她的眉眼,也那样一动不动,只余手指来回在她脸上滑动着。
就这样僵持了近半晌,轻尘终究没能绷住,一把拉下他的手,翻了个身朝里睡着。他却不依,伸手将她抱起来:“不是说明儿想见楚瑾瑜?朕都安排好了,先起来用晚膳吧。”
“不见了。”轻尘冷冷的应了一声,“省得到时候又招皇上恼,倒是臣妾的大不是了。”
“就你会气我。”他俯身下去吻了吻她的面颊,无奈的低声道道,“尘儿,你还记得我们最初在桃花源的日子吗?每天我劳作,你煮饭,那时候我们没有争执,很快乐不是吗?”
轻尘缓缓睁开了眼睛,静默无言的看着他俊美的面容,眸中倏地染上一抹湿意,半晌之后坐起身来:“好,我去做饭。”
翊坤宫的小厨房内,轻尘打发了所有宫女,却因为用不惯宫里的炉灶,忙忙碌碌了半晌,方才端出几道小菜来。然而摆好饭菜,回到寝宫一看,他竟然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看着他闭着眼睛靠在那里,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疲惫,轻尘止不住的泛起心疼,轻声走上去,在他身前坐了下来,一时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其实这次回来,他明显瘦了很多,似乎总是很累的模样,她相信他很多时候只是逢场作戏,她也相信他真是为了朝中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可是心中那股惧意却还是无法散去。
然而究竟在害怕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每每闭上眼睛,想起那段自己独自在桃花源的日子,心中的寒凉便止不住的泛滥开。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他突然便睁开眼来,见她就坐在眼前,打起精神笑了一声,伸手将她抱住:“做好了?”
轻尘应了一声,起身道:“只怕没有以前那样的味道,宫里材料太多,反倒教人不知如何取舍。”
“只要是你做的便是好的。”他亦随着她站起身来,笑着拉了她的手走出去。许是真的饿了,就着那几道简简单单的小菜,他也风卷残云般的吃了许多,轻尘先喝了一碗粥,也勉强吃下了半碗饭。
不想用过了晚膳,他竟还有朝事要忙,临走前对她道:“明日我叫吴永连来接你。”
轻尘点点头,送他离开,想着明日还要见楚瑾瑜,不想让自己的脸色太难看,便早早睡下来。第二日她方才醒来,吴永连已经等候在翊坤宫外了。
匆匆起身换了那身内监的衣服,随着吴永连往御书房走去,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吴公公,昨夜皇上休息过没有?”
吴永连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方才道:“回娘娘,皇上一直忙到今早五更,便又上朝去了,奴才劝不了,娘娘恕罪。”
轻尘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最近朝中究竟有什么大事,竟忙成这样?”
吴永连犹豫了片刻,道:“一来便是铲除李阁老余孽之事,二来,只怕皇上也说与娘娘听过,便是宁侯府的事情,这三来……就是南越在边境滋扰之事。”
“南越?”听闻这两个字,轻尘猛地顿住了脚步,“那是为何?”
吴永连面色为难,却还是道:“娘娘是聪明人,又何需奴才多言?”
轻尘霎时间变了脸色,良久之后方才点了点头,又随着他往前走去。
进了御书房,没想到却不止皇帝和楚瑾瑜,竟连宁鹤轩也在!轻尘心中又是一震,抬头去看皇帝,却见他看向自己之时眸中似乎一亮,带了两分赞许的意味,顿时微微红了脸,悄然无声的站到他身后。
宁鹤轩低了头跪在那里,楚瑾瑜站在旁边也只是低着头。他好像更瘦了,一袭紫色官袍穿在身上,竟然显得空空荡荡的,轻尘心中止不住的难过起来。
然而她还未收回自己的目光,却忽然听皇帝将一本折子扔到了地上,冷笑着对宁鹤轩道:“这本奏折之上,所书宁侯三十六条罪状,不知宁侯怎么看?”
宁鹤轩吓得颤颤巍巍,脸色发白:“皇上,老臣是被冤枉的,皇上明鉴!”
皇帝冷哼了一声,目光如炬:“冤枉不冤枉,你说了不算,朕说了亦不算。来人,将宁鹤轩收押刑部,所有罪状待刑部查明,再行论断!”
轻尘站在皇帝身后,眼见着宁鹤轩霎时间面如死灰,竟然冷笑起来。这个男人,这个算是自己生父的男人,她亲眼看着他被拉下马,心中竟是这般的快慰!没有半分的难过,没有半分的痛苦,她高兴,看着他这副惨败的模样,她心中竟是十二分的欢喜!
立刻便有当值的侍卫走进来,要将宁鹤轩拖出去,他吓得浑身无力,往皇帝那里看了一眼,却突然看到皇帝旁边那张熟悉的脸,霎时间惊慌失措的喊了出来:“尘儿,尘儿救救我,我是你爹……不,娘娘,贵妃娘娘,您救救我……”
一旁的楚瑾瑜闻言,倏地抬起头来,在看到轻尘的那一瞬,震惊得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