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二皇子犹豫了片刻,急道:“难得今日众位大人亦在此处,在下曾斗胆猜测画中那位姑娘是某府上的千金,不如让在座众位大人帮忙看一看吧?”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从自己的行囊当中抽出那幅画,丝毫未曾注意皇帝微微一凛的神色。
那幅画开始在大殿中流传开来。
殿中的几位王爷皆是见过轻尘的,那幅画自他们手中流过,几人却无一不是摇头,唯有萧逸冷冷一笑,抬头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其余的官员皆一一摇头,直至传至宁鹤轩手中时,他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暗自思忖了一番,摇了摇头,又将那画递了出去。
当画传到楚天济手中时,坐在一旁的楚瑾瑜心思却全然不在其上——自轻尘入宫之后,蛊毒事件,身世留言,再加上落到南越二皇子手中的这幅画,所有事都是针对她而去,此时连在一起看,似乎是有人决意要她不好过。可是这人,会是谁?
“皇上,画中这女子岂不正是——”
“父亲!”楚瑾瑜心中大惊,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的话。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这父子俩身上,楚天济冷冷看了楚瑾瑜一眼,正待再次开口,却突然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给本王瞧瞧!”
话音未落,那年幼的惠王萧霖已经惊喜的喊了出来:“我认得她,她是皇兄寝宫的宫女!”
闻言,殿中其余人脸色都一变,知情的忧虑,不知情的却只道是人找到了,欣然不已。那南越二皇子大喜过望:“此话当真?她竟是这宫中的宫女?”
萧霖点了点头,看向皇帝:“皇兄,今儿下午我还看见她了。”
皇帝脸色不变,片刻之后微微笑起来:“十七弟,坐到朕身边来。”
萧霖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瞪大了眼睛道:“皇兄,是真的。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吗?我现在可以将她找来给你看!”
“皇上!”那二皇子已经跪倒在地,喜道,“那姑娘既是宫女,还请皇上成全!”
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上首的皇帝。楚瑾瑜强自镇定,却难掩眼中的焦急,而萧逸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同样等待着皇帝的回答。
此时,那南越使臣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拱手道:“皇上,莫非一名宫女,也让皇上这般为难么?”
皇帝唇际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低头将萧霖安顿在自己身边,方才抬起头来看着底下的众人,对那南越使臣道:“纪大人说哪里话,朕方才不过是在回想这名宫女是否确有其人。若果真是她,那么朕自然也愿意成人之美。想来,这与两国交好亦是一桩美事。”
“谢皇上恩典!”那二皇子大喜,忙的谢恩。
然而霎时间,殿中其余的知情人却全都变了脸色。前段时间,皇帝削了那宁贵人的封号,贬为宫女。然而不过短短两日过后,竟破了祖例,前所未有的将她安置于自己所居的承乾宫内。虽说尚未未恢复分位,然而后宫中人皆知,那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然而今日,皇帝竟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教所有人的揣度和疑虑都加深了。
楚瑾瑜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看向皇帝,却见他只是微笑低了头与萧霖说着话,似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教楚瑾瑜霎时间满心绝望。坐在次席之上的萧逸,此时眸中亦终于多了一分深邃,淡淡扫了皇帝一眼,低头沉思起来。
承乾宫内,轻尘恰好翻完了一本书,刚刚站起身,忽然听见自外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下一刻,吴永连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目光微有些闪烁的看着她,吩咐道:“奉皇上旨意,将宁轻尘移至容华殿居住,静待皇上发落。”
容华殿,宫中几乎算是一座废弃的偏殿。轻尘先是一怔,随即轻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随着他们走了出去。
她本以为是自己先前对他所有的冲撞终于得了报应,她终于要受到应有的责罚。不想一路往容华殿走去,却听得路上的宫人皆是议论纷纷。她终于觉得不对,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路边的两个宫女:“你们方才说什么?”
那宫女看着她,轻蔑一笑:“说什么?说皇上厌倦你了,要将你送给那南越国二皇子,以示两国亲厚!”
轻尘脑中嗡的一声炸开来,本能的转过头去看吴永连,吴永连却忙的避开了她的视线。原来是真的,轻尘倏地确信了这件事,心中竟说不出是何滋味——苦,愁,怨,恨?
吴永连见状,忙低身道:“宁贵……姑娘,容华殿就在前方,姑娘紧走两步吧。”
轻尘站在那里,半晌之后微微冷笑起来。
萧晟,你果真是好!明知她最憎恨肮脏,却偏要将她送给另一个男子,要她一身侍二夫!轻尘咬着牙,看了看前方那座偏殿,端端的朝前走去。
“姑娘,皇上吩咐了,姑娘此身牵系重大,关乎两国交好,请姑娘万万不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否则,楚宁两府难免不会被牵涉其中。请姑娘三思。”在她踏入大殿之后,吴永连低声道。
轻尘怔了怔神,眸色微凉,再次冷笑起来:“好,你回去告诉他,这一次我不死,为了楚府的人,我活着,我活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