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不想看着他那样小心的模样,不想让他那样辛苦。
他先是一僵,随即伸出手来,拥住了她。
并没有别的事发生,他只是静静地喝下了自己想要喝的谁,随后与她分开来,轻笑道:“以后我的水都这样喝了?”
轻尘抓着他胸口的衣襟,靠在他胸膛之上:“那你是不想?”
他淡淡一笑,低声道:“想。”
轻尘分明是想听到这样的答案,然而此时又禁不住红了耳根,将他扶到床榻边坐下,又看着他刚刚按住的那个地方,伸手便去撩开了他的衣襟,看向那块正在痊愈的伤口:“这里又疼了吗?我给你换药。”
“不用了。”他伸手握住她,眸中虽是空洞,但神情却是紧张,将她拉着坐了下来,“尘儿,你如今有了身孕,不要再因我而辛苦。”
轻尘摇着头,却蓦地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摇头,忙的握住他的手:“我不辛苦,我……”
她还未说完,萧晟突然反手一捏,打断了她的话:“尘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我永生永世要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度过呢?你要这样小心翼翼的照顾我一辈子吗?我会逐渐习惯这样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与从前无异,你大可不必这样忧心,知道吗?”
轻尘咬着牙,低垂了头一言不发。
见她不回答,他依旧是淡淡一笑:“你这样子,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不是,你不是……”轻尘慌忙道,然而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上了他的当,想笑,却又止不住的想哭,靠在了他的肩头,“你怎么这样坏……好,以后我我不这样,可是你有伤有痛,一定要告诉我,不许强忍着!”
他无奈的一笑,应了一声,伸手揽住她。
两个人静静地拥了片刻,轻尘蓦地想起了什么:“晟,你与瑾瑜……关于舅舅,你们说过什么吗?”
“没有。”他立刻便答了出来,“我与他之间,是君与臣。他不是一个置家国大义于不顾的人,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
他这样说,轻尘心中却愈发忐忑,只是苦于不知道他们先前究竟说了些什么——楚瑾瑜离去之时那样的神色,绝非凭空。
顿了顿,她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关于我二叔的。”
“宁晋鹏?”皇帝神色微微一凝。他知道是宁晋鹏将他和轻尘自火场救出,心中也早已升起了怀疑,如今却听轻尘突然提起,便凝神听着她说下去。
“你不是说过,太后与一个男人有染……”
“是他?”虽然早已猜到答案,但是他还是不免震惊,手紧紧握成拳。
轻尘继续道:“可是我想不透的是,他与太后之间,为何总是背道而驰?太后要杀我的时候,他便救了我,而如今萧逸造反,太后必定是支持,可为何他又救了你我?这不是很奇怪吗?”
萧晟拧眉细思着其间的纠葛,一时间房中陷入沉静。
许久之后,他才低叹了口气,开口道:“不要再想了,据我推测,那宁晋鹏不会对我们不利,至于我那母后,此时她也毫无害我们的力量,你不须担心。”
轻尘心中一片迷茫与混乱:“可是我总是觉得,这些事太奇怪,我不懂……宁晋鹏他很爱楚纤凝,他是真的很爱,为什么……”
萧晟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口:“说了不要想,你还想?这样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听话。”
听着他这样说,轻尘才微微舒了口气,紧蹙的眉头也松开来:“好,我不想了。”
然而一安静下来,她的思绪却禁不住再一次混乱,只是一想到孩子,便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但是,当她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拧紧了眉头,分明一副神思的模样。
她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却没有打搅他,只是怔怔看着他的脸,禁不住失了神。
经过连日来的用药,他脸上原有的那些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留下了一些不甚明显的痕迹,若不仔细看,是决计看不出来的,他的容貌也并未因这些痕迹而有多大影响。
可是,当轻尘的目光缓缓移到他的眼睛之时,却没有对上预想中深邃的眼神,虽然依旧漆黑如墨,可是却已然没有了情绪的表达。以往,她可以从他眼中看到的所有喜怒哀乐,如今却都换成了一片波澜不惊。
“尘儿?”
轻尘猛然回过神来,看向他:“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隔得这样近,还要唤你这么久才听得到?”他微微挑了眉,眸中却再也看不到从前的戏谑。
轻尘禁不住心酸,低叹了一口气:“没……只是想到微澜与丢丢过几日便要离去了,有些舍不得罢了。”
他淡淡一笑:“那你就趁着这几日,多去与她们说说话。我看那宁皇后是个开朗的性子,你多与她在一起,也好多笑一点,以后我们的孩子才会爱笑,不用整日如他娘亲一般,愁苦不堪言。”
闻言,轻尘禁不住笑出声来,语气中故意带了一丝埋怨:“原来你一直嫌弃我!”
“我哪里敢嫌弃你……”他缓缓的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如今,你不嫌弃我,我便是万幸了……”
轻尘先是一怔,随即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萧晟,我要你许我一辈子,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