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传来的通报之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口看去,见到缓缓出现的轻尘之时,几乎所有嫔妃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的拧眉,有的愤恨,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
轻尘缓缓踏进门来,一袭石榴色宫装,身披红色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束,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瑰姿艳逸,仪静体闲。美得不合时宜,美得令人震窒息。
“臣妾见过太后。”款款上前,向太后盈盈施礼,轻尘面上始终含了浅浅的笑意,看得上首的太后亦不觉失了神。
良久之后,她方才在身旁嬷嬷的提醒之下回过神来,微微蹙了眉头:“皇贵妃,皇帝现如今正是伤重之时,你却装扮得这般鲜妍明丽,似是大不敬吧?”
“臣妾对皇上万分敬重,故不敢素衣淡衫,恐乃不祥之征。”
“妖孽祸水!”斜里出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却是庄妃。她素来爱明丽的颜色,今日也只着了湖蓝色的衣裙,此时见了轻尘的装扮,禁不住怒火中烧,径直冲口而出这四个字。
殿中立刻四起附和之声,竟全都是指责轻尘。轻尘一一都听了,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意,落座之后微微扫了大殿一圈,垂眸,素手一抬,“砰”的一声,一个白玉酒壶被掷于地上,应声而碎。
众人皆是大惊,怔怔的看着她。
轻尘冷冷一笑,将目光投向庄妃:“我便是妖孽祸水,此刻宫中岂会还有你这等人的存在!庄妃娘娘,当日乌孙草原之上那几巴掌,我可从未敢忘记。”
庄妃亦不甘示弱,冷冷一笑:“当日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我即便掌掴你那又如何?即便今日你是皇贵妃,本宫又岂会惧你?皇上伤重,情形不明,你这祸水竟还浓妆艳抹,巧言诡辩,分明就是有心谋逆!如果我没记错,宁侯如今还在狱中,看来你这个做女儿的是孝顺,想同去陪父了!”
轻尘冷冷一笑,纤长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庄妃娘娘话里的意思是,娘家已经垮了,无权无势,无所依靠,而皇上伤重,只怕一去不起,也无法为我撑腰不是?”
“庄妃妹妹,快别说了,给皇贵妃道歉。”一旁的敬妃眼见着大殿之中氛围冷下来,忙的开口劝庄妃。
然而庄妃此刻早已红了眼,只是死死的看着轻尘:“没错,我便是这样想的,看这次谁还能救你这祸水!”
“朕的皇贵妃是祸水?朕如何没有听说过?”
突然之间,一个中气十足,仿佛还带了一丝笑意的声音传进殿来,除了轻尘与敬妃,殿中所有的人几乎都怔住了,而太后与庄妃更是脸色大变,看向门口。
皇帝缓缓出现在门口,芝兰玉树一般的站立着,嘴角勾着一丝冷笑,跨进殿来。众人皆忙不迭的下跪,而皇帝看也不看,只是径直走到太后身前:“儿臣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
太后脸色异常难看:“皇帝你……”
皇帝淡淡一笑:“多谢母后连日关怀,儿臣身子已然大好,特在中秋之际向母后请安问福。”
太后看着他,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站起身道:“皇帝身子既然大好,那哀家便放心了。哀家身体不适,先行回宫了。”
皇帝走到轻尘身边,握了她的手坐下来,含笑看向太后:“母后凤体违和,那朕派人送母后前往碧水苑歇息。至于慈宁宫么,此刻只怕不适宜母后回去。”
“你做了什么?”太后终于变得狠厉起来,几乎是喝出这一声来。
皇帝冷冷一笑:“母后这是在问儿臣呢?是要儿臣将在慈宁宫中搜到的东西放到母后面前,母后才会想起来?”
太后脸色一变,却突然听得殿外一阵喧哗,紧接着以风林为首的几个大内侍卫,押着几个内监装扮的人走了进来,跪地启奏:“回皇上,已经检验清楚,这几人皆身怀好本领,并且都是男儿真身,并非内监。”
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几个人,皆是太后偷偷养的面首。
皇帝微微拧了眉,看向太后:“儿臣向母后请罪,奴才们不会办事,竟将母后的这种丑事摆上台面,是儿臣的错。风林,还不将这几人带下去!”
此时,大殿之中早已是一片寂静,太后面色几近惨败,狠厉的目光死死盯住皇帝。
只听风林又道:“皇上,这几人也已经招了,那日刺杀皇上便是他们所行事。”
皇帝微微挑了眉:“哦,那边当真是该死了。”他又看向太后:“母后以为呢?他们几个该都是母后的人,还是要听母后的意见才是。”
太后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艰难的呼吸着:“萧晟,你这样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总有一日会天打雷劈!”
“儿臣不惧天打雷劈,只恐他日这件事情传出宫外,皇家脸面丧尽,母后要如何面对天下人的唾骂?”皇帝淡淡笑道,“身为儿子,儿子自会为母后做打算,所以要母后迁去碧水苑,也有儿臣的人会好生看顾母后。只是,悠悠之口难防,母后实在不该怪罪儿臣才是。”
太后身子微微颤抖着,手指向皇帝,却哆哆嗦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良久之后,眼前一黑,终于无力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