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一缕阳光透过窗扉薄纱,照进了屋里。
屋外,传来了一阵阵错杂的走路声,吵杂声。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们少爷怎么可能还没有起床?”说话之人气势如虹,如滚雷轰隆,言语粗犷,但透露出几分豪爽之情。
端木被这雷公嗓吵醒,揉了揉惺忪睡眼,便是要起身瞧瞧到底是谁敢在端木家里喧哗,无视端木家的规矩。
想起昨晚吃得满腹饱足,不愿挪动,倒头便是睡,端木摇了摇头,又发觉幼龙早已消失在床上,重新变成衔尾雪白软玉腰带缠在端木腰间。
端木眼睛转动几分,便是整理了衣服,径直走向一丈半高的红木门扉,用手轻轻地拉开。
“是谁在吵吵闹闹,打扰我的清梦?”端木颇有不满。
“哈哈哈,这不是端木少爷的声音么?你们居然还骗我他在睡觉。”那雷公嗓的再次开口,震得端木两耳发鸣,但是却没有见到他本人出现。
忽然,有一个小巧玲珑侍女匆忙跑进来,眼中尽是慌乱之色,“少爷,水江氏少主刚才来说要找你,我们说你在熟睡,他便是听也不听,直接冲进来了,我们拦也不敢拦。”
端木想了想,也只有那水江氏的少爷方能有这嗷嗷如雷嗓子,“好,我知道。小玉你先退下吧,顺便告诉那蛮子,叫他在正屋等我,我这收拾一下便是去见见他。”
“是的,少爷。”话毕,侍女小玉便是急急脚离开了,似乎很不愿意与那水江氏少爷接触,不久后,那蛮子便是吵吵嚷嚷地走远了。
缓了一下后,端木便是走到小院里一棵掉光了叶子的老枣树旁的一口清泉水井旁,打起半桶水,双手掬起一捧水,泼洗着自己的脸颊,将昨夜的油腻疲劳一并洗去。
端木不喜欢侍女侍从过多的干预自己的生活起居,除了饭菜和日常的屋子打理,他全都一个人包办,不求人。
而后,便是走出自己的小院子,走向了正屋,那幢气势非凡,裹塑威严的古老建筑。
然而还没走近正屋,隔着二三十丈,便是听到了水江氏少主的吼声。
端木皱了皱眉头,暗想着这堂堂少主,像个野蛮人一样,难道就不知道“谈吐举止,温文尔雅”八字的么?
想来,需要找个时间送他几册雅书看看,让他养养性子。
站在正屋前,原地踱步几回,端木硬着头皮大步走进去。
“颉少爷,别来无……”
“端木弟兄,总算见到你了,你知道么?我叫你家侍从将来几坛酒烤几斤牛肉,想要和你痛喝一番,谁知道他们却说没有你的准许不敢取来……”这水江颉不仅声大如雷,还是个话唠,说话如发射炮弹,又长又响。
端木的“恙”字尚未说出,便是给水江颉给打断了,料想“水江颉”一名如此儒雅风流,与他根本就不相符。
这水江颉衣品却如其人,兽皮大衣穿在身上,裸露出的地方,尽是肌肉疙瘩,好不狂野,充满野性力量,明明是二十不足的青年,却是满脸大胡渣子,说话间,唾沫星子满天飞,与端木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清早便是酒肉作乐,有点不太妥当吧。”端木迟疑道,“而且,无事不登三宝殿,颉兄找我有什么事么?”
“有何不妥?!今日你不取来这酒肉,我便是不告诉你这秘密了,这可是关乎你,甚至是端木一族的。”水江颉满不在乎道,手里把玩着那桌上的玉瓷雕花小茶杯。
“哥,不要这样。”忽然端木发现水江颉身旁正有一位乌发及腰,长相绝美,玲珑如玉的妙龄少女在牵扯着水江颉的衣襟,劝阻着他。
水江颉顿了一下,在少女耳边低吟几句后,那少女便是立马藏在他身后,黑曜石般的双眸子满是惊慌地看着端木。
“这……”端木诧异,思索了一下,想不出这野蛮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朝着身旁的一位侍从挥手,“取来我爷爷的窖藏美酒,再吩咐厨房烧来牛肉十斤。”
“是的,少爷。”侍从点头,便动身执行吩咐。
如今端木家的族长和族内的高手在外驱赶猛兽,无暇他顾,族里能说事的便是只有管家木叔和少主端木二人了。
听到端木的言语,那蛮子便是嘿嘿笑了起来,“爽快,爽快,不愧是端木家的小少爷,比这些不能说事的下人爽快多了点!”
“既然我已照足颉少爷的要求做了,那么可以说说是什么秘密了吧?”
“哈哈哈,当然,我水江颉虽为人粗犷,但是一向信守承诺。”颉少主哈哈大笑,“秘密就是……等等,差点就着了道了,端木兄,酒菜都还没有端上来呢,不着急不着急。”
听到这话,端木满头黑线,眉梢不住抽动。想不到这蛮子满口跑马,心思还挺细腻的。
“不说便是不说。”端木冷哼一声,随即将目标瞄向那水江颉身旁的少女,“颉兄,这位是?”
“打住,这是我妹妹,其他想知道的你都不用问了。”水江颉忽然防备起来,坐在椅子上用他的大屁股挪动着,想要将那少女的身形完全挡住,“名字你都别想知道”
“没事没事,我知道她是谁便行了。”端木打趣道,“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颉兄无需如此…”
“可是哥哥刚刚才说你吃起肉来不吐骨头,比那怪兽饕餮都要恐怖…”一个弱弱的,带有点颤抖的声音慢慢地从水江颉身后传来。
听到这,端木的太阳穴不断抽搐着,甚至两眼一抹黑,要不是认识水江颉多年,他真就忍不住端起菜刀将他砍翻在地上。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端木兄不要放在心上。”
“少爷,酒来了。”侍从对着端木说道,得到端木肯定后,便是对着外面喊,“将酒抬上来。”
两名壮年侍从用一根烤火浸油韧竹扁担抬来了一个足有半人高的泥制坛子。
“话不多说,颉兄,尝酒吧。”端木不想与这野蛮人再说话,只想灌醉他,将自己所想知道的信息从他嘴里全撬出来。
随即,端木起身,走到酒坛子旁,撕开密封用的油纸,才掀开一角,佳酿的陈香便是扑面而来,不一会,整个大堂里便充斥着浓郁的酒香了。
“未尝一滴,我便感觉喉头酒虫涌动。真是好酒!”水江颉咋呼道,摩挲着双手,迫不及待。
端木嘴角微撅,微微一笑,“来人,取两大碗来!”
“看我不把你这酒鬼醉翻。”端木深知水江颉,从小便是学其父亲水江狂,嗜酒如命,八岁时便是一人喝了一小坛人称半碗倒的敛香君子醉,而后昏睡了三天,被他娘亲以为要死了,哭了三天三夜。
最后醒来时,他娘亲瞧见后,愣了很久后,才知晓是喝酒醉翻的,立即将水江颉用麻绳吊在屋梁上,打了一个时辰。
更是勒令父子二人不准粘半滴酒,破了就一个罚跪一个吊打。
水江狂为此又打了颉一顿,出了口气。
但在后面,父子二人还是偷偷摸摸结伴地喝酒。
装上一大碗酒,端木笑嘻嘻地亲自端给了满眼希冀之色的水江颉。
咕嘟几声,那蛮子便是将一大碗酒给喝光了,跟牛喝水似的。
不多时,厨房的小侍童将那十斤烤牛肉用一个精致的小簸箕装来端上。
端木与水江颉二人便在桌上痛快大饮大吃,有说有笑,不时地你敬我喝,我喝你敬。
当酒肉将尽时,端木细声问起秘密。
水江颉此时已经是酩酊大醉了,嘴里甚至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唯有他身后的小姑娘仍然好奇地打量着端木。
“端……端木兄,我要跟你讲……讲的这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啊。”
端木仔细聆听着水江颉说的一字一句,并将他们一字不漏地记在心中。
听着水江颉的每一句话,端木神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甚至是发怒,眼中怒火冲天。
听水江颉说,五年前,金毛犼闯入部落领地时,刚好逃出部落,在外躲避娘亲的他,远远的隐隐约约看见那凶兽背后有个黄豆大的人影在激怒甚至是驱赶它往端木家的领地走去。
还有,昨日水江颉不小心看到端木与火图氏三人战斗,在端木离开后,有一个穿黑衣的神秘人与火图氏三人交流,还给了他们几瓶疗伤药。
两个缓缓道来的消息,让端木脸色逐渐阴沉冷漠,怒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嗝……我收到秘密消息,端木老爷子可能会被人设局暗算,可能就在几天内,不过端木老爷子这么强,怕是暗算的人要吃瘪,当然我也不知道是否是真的,只是道听途说,还有传言,火图氏族长其实早已经突破通神境界了……”
说完这些话,水江颉便是醉翻在桌上,手指仍然紧扣着仅剩半口酒的大碗。
然而,听到这些话,端木却来不及细想该如何应对。特别是得知端木老爷子有可能被人暗算的时候,他感觉气血不平,浑身颤抖,但即使是现在派信鸽和差使去通知,也是赶不及时间了。
端木心中唯有焦急和担心。
现在屋内仅有端木和水江颉二人,其余的人早已被端木吩咐去做别的事,且不准靠近正屋大堂。
而端木忽然发现腰间一松,那幼龙却是飞入到酒坛中,开始豪饮豪喝。不久后,“咚”的一声,原本还有大半的酒坛翻到在地,里面却空无一物,只有一条醉酒龙打着嗝又飞回来端木身边,重新变化成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