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他如入火炉,浑身滚烫,剧痛彻骨,全身经脉仿佛在顷刻间就要寸断一般。
“啊————!”
他痛不欲生地惨呼了出来。伴随着这声惨呼,他体内骤然传出几声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承受不住,已经崩开。
这种痛苦,足足持续了一柱香时间,那股炽热气息才算作罢,慢慢从他体内褪去,最终消失无形。
他全身烫得通红,正呲牙咧嘴,忽感腕间一松,不及多想,一甩手便挣脱了卫干,远远退开,又惊又惧地道:“你要把我烧熟了吃掉么?”说着,脑中不禁浮现出自己被大妖啃头吃脚的画面,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卫干淡淡地道:“我已用真力将你筋骨打开,你活动一下吧。”
狗蛋一怔,依言动了动四肢,只觉得行动异常灵活,身体的协调与柔韧今非昔比,感觉极是陌生,诧异之下,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卫干道:“我要传你一套拳法。”
狗蛋奇道:“你教我拳法做什么?”
卫干道:“我与阿福大战在即,到时候定然无暇顾你,你需要学会自保。”
狗蛋大是摇头,道:“我不学,太麻烦。你们打架别带上我就是了。”
卫干眉头一皱,大是不耐,冷喝道:“我叫你学,你就必须学。”
狗蛋听得一凛,顿生惧怕,讪讪不敢再言。
“这套拳法,出自道家,称为‘洞虚五行拳’,看仔细了!”
卫干身形一飘,轻轻落至一处空地,开始一招一式地演示起来。他意在教导狗蛋,注重在形,并未运用真力,行招也相对缓慢。
狗蛋心中对他畏惧,半点不敢怠慢,只得凝神看去,生怕看漏了记不住便会遭到惩戒。这本是迫于无奈,岂料,他只看了一眼,便是“咦”的一声入了神,过了一会儿,更是变得魂不守舍,神情呆滞,似是着了魔一般。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四个字:五行术诀!
这套“洞虚五行拳”在他眼中,似乎每个动作,都可以演化成五行术诀,以身为媒,引导天地间的五行之力。他甚至觉得,这套拳法就是为了修炼五行术诀所生,若是已经学会五行术诀,根本毫无用处。可是,细细一想,他又觉得这拳法看似平淡,但每招每式都似乎暗含天地真理,若是修为卓绝,使出来必定威力无穷,上无止境。
他边看边想,一时觉得这般,一时又觉得那般,几番思想斗争下来,竟是无意中牵引得体内真力横冲直撞,只感一阵气血翻涌,脑袋剧痛。
这也难怪,这套洞虚五行拳,是上古时期的道家大能之士,将五行术诀与三百多种道家拳法结合所创,之后,又经过一代代的奇才异士传承修整,化繁为简,最终凝炼出来的。这等拳法,是无数代天才先辈的心血结晶,又岂是他一个小小少年现在能参透的?
卫干行完拳法,见狗蛋面色紫红,一动不动,似对身周一切浑然不知,暗自惊道:“好小子!”当即上前,伸掌在他背上轻轻一拍。
狗蛋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卫干道:“看个拳法也能看得走火入魔,我倒是小瞧你了。”
“走火入魔?”
狗蛋走南闯北,喜欢听人说书,自然晓得走火入魔是什么下场,虽说那些说书先生多半是言过其实,但大家说法多有雷同,想必也差不到哪去,此刻听见自己差点如此,自是惊出一身冷汗。
卫干问道:“这拳法你记住没?”
狗蛋回忆了一番,道:“记是记住了,但我想再看一遍。”
卫干略感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也未多言,便再一次演示了起来。
这一回,狗蛋吃过教训,便将五行术诀之事抛之脑后,聚精会神地看起那拳法,这一看之下,又与先前所感大不相同,只觉得这拳法委实玄奥奇妙,举手投足间都隐含着无上之威。
卫干打完第二遍后,径自行到石堆旁坐下,道:“以你的天资,两遍足矣,自己练习吧。”
狗蛋点了点头,当即依照卫干的演示,一丝不苟地练了起来。
卫干抚着木牌,默然看着他的身影,喃喃道:“白曼,看见没,这少年可了不得呢。”
狗蛋练得极为缓慢,足足过了半柱香时间,才打完第一遍。他闭目寻思,细细领会了适才练拳的心得,然后运起真力,开始打第二遍。
卫干两眼一亮,喝道:“好小子!”
片刻间,狗蛋便已打完第二遍,开始了第三遍。
两遍练习下来,他已对这套拳法大有感悟,是以这第三遍,他已开始尝试着用这拳法引动五行之力了。只见他身法灵动,行云流水,时而稳重如山,时而飘逸如风,忽而快如闪电,忽而悠悠荡荡,且每一招每一式都还真的能或多或少地引动五行之力。
卫干见他引动的五行之力隐隐还有相生相克之道,不由地暗暗称奇,对那木牌道:“你看,这少年尤胜我当年,仅仅练习三遍便有如此成就,相信到明日清晨,他便已经非常纯熟了。”
岂料,话音刚落,狗蛋便已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道:“休息一会,晚点再练。”
卫干见他面色如常,毫无喘息,心知他是想偷懒,冷声道:“拳法我已经教你,想必以你的天资也不会忘记,至于练还是不练,也就由着你吧。”
狗蛋拾起一根青草叼在嘴里,道:“好,我有空就练练。”
卫干想起他适才在潭中的言语,看着那木牌呆呆出神,隔了半晌,才道:“小子,你的志向虽然不大,但若你真是能做到那样,倒也令人羡慕。”
狗蛋微微一愣,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便点了点头,不再答话。
接下来,一连三日,狗蛋除了采果充饥,就是嬉闹玩水,早已将洞虚五行拳抛到九霄云外,一次也没练过。至于卫干,则是一直坐在石堆旁,对着那木牌自言自语,寸步未移。
狗蛋起初倒也怕被训斥,不敢靠近卫干,但到后来,眼见他对自己不闻不问,也就放下了心,一闲下来便坐到边上,听听他对那木牌说的什么。